实景演出《印象刘三姐》制作人梅帅元先生前天晚上连续发出三篇新浪微博:
“在中央戏剧学院看音乐剧《为你疯狂》,是美国音乐剧的中国改编版,看得不开心。音乐剧这东西离开百老汇怎么看怎么不对,音乐改成中文不对,表演状态不对,审美趣味不对,总之,就没有对的。演员这么努力演,不知为什么?有意义吗?我们需要这东西吗?”
“你是否发现中国人穿西装不及老外帅?是因为国人的轮廓是圆的,所以古人发明圆润的唐装去配我们的脸与身材。音乐剧是老外的西装,你怎么穿都穿不过人家。但又觉得穿唐装太古老,没现代风范,咋办呢?做一身中山装穿穿?”
“当年梅兰芳把京剧带到西方,西方的观众和艺术家很欣赏。但人家只是欣赏,并没有跟着制作西式京剧啊。人家却创造了音乐剧,让一帮缺原创精神的家伙跟着学,还要你研究他,懂他。这本是在那个历史条件下的产物,等于不平等条约嘛。原创是今天中国艺术家真正的需要,不仅内容,更包括形式!”
对欧美经典剧目的“描红”无疑是必须的,问题是必须适可而止。民族音乐剧离不开对欧美音乐剧中最符合叙事音乐剧美学风格的经典剧目的“描红”,不具备叙事音乐剧综合技能的音乐剧人,不是称职的现代音乐剧人;同时,必须吸收古典歌舞剧(戏曲)和民间小戏的合理养分,不懂戏曲和民间小戏的音乐剧人不是合格的中国音乐剧人。音乐剧是如此,歌剧又何曾不是如此呢?民族化风潮的背后,不仅是原创问题、接地气的问题,更是如何发扬中华文化风骨的问题。今晚看完廖向红导演、雷佳和王宏伟主演的民族歌剧《运河谣》,有一些感触,希望与大家分享与交流。
“我们是运河的流水,流过一年又一年”。在合唱队不断重复的歌声中,《运河谣》本身犹如一泓碧溪似的清澈,一幕幕显现出盈盈朗朗的中国水墨画风格:京杭大运河的民间传说;浓郁中国民族美声风格的演唱形式;民谣的悠扬和歌剧的张力;“水、船、桥” 三个具有象征意涵的主要元素;呈现“无画笔处皆成妙境”的古诗词化神似的充满韵味的舞美设计;中国传统绘画中散点透视、白描留白的美学原理;将传统和时尚巧妙融合的服装设计。所有这些,立体综合地展现了运河所见证的善恶生死、悲欢离合,讴歌了以牺牲生命完善与升华爱情的人性大爱,同时,也使我不禁想起老子在《道德经》第8章中的名言:“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老子在这里强调了水的两个特征:一是它承载万物,包容万物,滋养万物,造福万物而不求回报,其德乃至仁至善的无比宽阔的襟怀;二是做人必须要像水的品行一样,择善而居,心静如镜,待人友爱,真诚守信,为政善治,执行公明,行事适时,不违人伦。水,似乎总与美好的东西联系在一起,自古就有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之说。因此,在我看来,水最接近于“道”,换言之,也就是女一号雷佳所言的歌剧再霸气也必须“接地气”。
以水成乐而追根溯源,乃民族歌剧《运河谣》最大的特点。中华文明是独特而深沉的大河文明,水的精神,将华夏文明一代代沿袭传承。得水者得天下。水之柔,在于水的无形,可方可圆,随遇而安,如画卷般安然恬静;水之刚,在于水的压力有多大,能量就有多高,惊涛拍岸,浪卷千层雪;水之烈,在于可以排山倒海,逆势翻腾,或滴水穿石,令磐石穿透成孔;水之恒,在于崖头飞瀑,击碎礁盘;水之善,在于可以滋养生命,灌溉田园,悠悠荡荡;水之势,乘风便起波涛,荡今涤古,一洗俗尘;水之广,在于自然处无所不在,哺花花俏,育禾禾壮;水之灵,在于夏为雨,冬为雪,化而生气,凝而成冰;水之大,在于不汲汲于富贵,不慽慽于贫贱,水遇物而分流,不与物争,却能汇聚江海,有容乃大。民族风犹如水,本为中国戏剧之源,滋润万物,论功勋当得起颂辞千篇、丰碑万座,炫耀的资本足以傲视群雄。上善的民族剧目和大师,在中华历史的长河中从未间断过,不仅是历史的符号,也更是一条流动着的历史长河。当每个时代都为它注入了鲜灵的活水,它的艺术魅力才会在创新与变化中延绵不息。有文字记载的或许有限,无文字记载的更是数不胜数。那时候的不少剧目,现在看起来,很多人也只能“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所以,水不仅利于歌剧人和音乐剧人,引导着专业人士勇攀民族之路;也利众生,抚慰着观众翱翔在中华文明的传承空间,体会人与自然的相溶,浑然合为一体。
在我认识的歌手中,雷佳可以说是“上善若水”的一个典范。作为“新国风音乐”的倡导者和传播者,雷佳先后精彩演绎2001年《再别康桥》、2009年《木兰诗篇》,这次又出演《运河谣》,不断为自己的“新国风音乐”品牌加分。雷佳在谈到她所塑造的人物时表示:“这次我饰演的水红莲跟我之前的角色很不一样,是一个在运河上讨生活的小人物形象,在她的身上不仅体现了底层人民的处事圆滑,而且又保有劳动人民最淳朴的善良。能出演这样一部接地气的民族歌剧,对我也是极大的挑战,同时也拓宽了我‘新国风音乐’的思路。”一个淡如山中清泉,自然而纯净,静如涓涓细流,清澈而透明的青年演员,我们可以从她的一部又一部剧目中领略、享受她技高一筹的演唱之术、得心应手的戏剧之力、民族风韵的戏曲之艺。雷佳能陶醉于这样的上善若水的悠然里,也许是难得的一种人生气势吧!而能听懂并精彩演绎大运河潮汐之声,定已理解我中华民族苍芎天籁之音。这是不常有的机缘,你就尽情享用吧!我深感,应该有一部经典的民族音乐剧,比如《阿诗玛》,比如《孔雀公主》,能将你的歌舞才华发挥到极致而璀璨于天下。
作为中国民族音乐剧复兴的敲更者、击柝者,我爱音乐剧无疑远胜于歌剧。但在目前中国音乐剧一片“繁荣”的背后,我分明看到的是一个破烂不堪的残局。不同的道路,不同的前途,摆在我们的面前,现实而严峻。正如一些网友所言:“舶来品的价值在于其思想内涵人性思考大于视听体验,中国的帝王将相戏才子佳人也许有好东西,但需要刺激和引导—艺术最终还是要关注人”(左派王学)。“中国民族音乐剧,以准‘音乐剧’身份而言,应该还没有揭开面纱。它的挺立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它的脱胎换骨的升华是需要众志成城的不懈努力而辉映艺苑剧台。‘数以亿计广大群众的参与’的盛况肯定会实现!我们有信心,有自信达到胜利彼岸!”(越剧南薇弟子)可以一点也不过分地说,不彻底抛弃欧洲流行歌剧式“四大名剧”(也许,《剧院魅影》除外)和法国流行歌曲演唱会式《巴黎圣母院》,中国的音乐剧不可能有任何希望。我之所以说话有这样的底气,就是因为我系统研究过欧美音乐剧的历史,知道是非曲直,同时也顶着巨大压力,正系统研究中国音乐剧史。站在历史与世界的巅峰,才敢环顾浩浩寰宇,挑战韦伯和百老汇: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月初,我在浙江海宁拜访国学、戏曲大师王国维故居之时,曾发出这样一条微博:“当绝大部分音乐剧人纷纷远赴百老汇和欧洲朝拜取经之时,我却奔忙、劳累于边疆山野,采风、陶醉于民族风情,膜拜、求教于本土专家,大家回答我:文硕是离文明的距离远了还是近了?”没想到应者如云:“接地气!聚人气!说人话!当然是离文明更近了!越接近人们最本真、最真实的生活,便是距离文明又近了一步!”(美女吕后)由源远流长的文化根基潜移默化而形成的中国歌剧和音乐剧的民族魂,完全有可能再一次在世界崛起,光芒照耀朗朗乾坤。因为,正是“上善若水,厚德载物”的美德赋予了中华民族歌剧和音乐剧润物细无声、柔中带刚的强大生命力。
剧院偶遇雷佳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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