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辉:《61年沪剧流派演唱会》曲目(1)
——《黄河颂》,《王魁负桂英》
(许文霞),2011-5-8
(沪剧《黄河颂——探源》和《王魁负桂英——这药方》作曲许如辉[水辉],1910-1987)
前不久,上海电台重播了《61年沪剧流派演唱会》半实况,我为什么称之“半实况”呢?因为陈荣兰的报幕和解说词已非全貌了,很想不通,怎么要掐去一部分呢?几个小时的剧场录音竟然也保留不下来?难保还有其他被剪辑掉的。好在保留了绝大部分,聊胜于无。这也算是上海电台以开放的态度做的一件大好事。须知,上世纪5,60年代是有史以来沪剧最鼎盛年代,“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不会再出现第二个鼎盛期的,不信?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明杂剧,有见过再现盛世奇观的么?
流派,流派,这是特定时期对戏曲演员唱工的肯定,无论你行云流水花腔女高音,还是土得掉渣的本色歌喉,只要观众喜爱,就变流派。“流派”这个口号,还是越剧作曲家周大风提出来的。他的本意,是对演员根据嗓音条件唱曲时扬长避短的各自风格的归类。大风先生后来对“流派”被滥用,最后反而挤走作曲,也是后悔莫及,据说前几年他要收回“流派”的说法。而我从报上看到沪剧有“流派”,是1959年,上海每周广播报。显而易见,要积累大量有影响的剧目,唱曲,在观众中传唱,才能潜移默化落入周大风先生的“流派”圈套。所以,什么五十年代初就有“流派”叫法,是想当然而没有史料佐证的。
而1959年才有流派之说,这是自五十年代初戏曲改革,特别是戏曲音乐改革成果的体现!所有的“流派”,无一无作曲(编剧也在列)在幕后写曲的,所谓“流派”,也是作曲的音乐成果在演员身上的体现!毫不客气地说,五十年代中后期,沪剧界(没留意越剧界)第一家剧团,其剧目被观众大量点播,以至上海电台要开一期专题节目系列介绍剧目,是勤艺沪剧团。论剧本的精彩,论剧情的惊悚,各家剧团都有不少看家戏,为什么独选中勤艺?只能是勤艺的整部戏音乐,如当时《为奴隶的母亲》、《母女泪》、《刘胡兰》、《家》、《草原之歌》》、《龙凤花烛》等一路演绎,被听众注意和接受。勤艺的音乐风格,就是此时形成,这是整个沪剧界始料不及的。勤艺的音乐风格,特别是勤艺的悲剧音乐风格,正是我父亲许如辉竖起来的,勤艺的音乐风格,也就是许如辉的民族化的沪剧音乐风格(这是2000年勤艺众成员交口赞誉的)。勤艺的幸运,正因为有这么一位民国就成熟的民族音乐家在那主掌着!
昨日我介绍了许如辉作曲的《星火燎原》中,以琵琶曲写就的新腔沪剧“秋收暴动”,这是他对沪剧音乐改革的小例子一桩,几十年所化精力,是无以估量的,这有大量作品可供作证明。
在介绍《61年沪剧流派演唱会》许如辉曲目之前,先披露一点消息。前不久,我与一位沪剧前辈结上了头,他与我父亲合作过!他直认:“勤艺沪剧团的创作力量是非常强的,剧务部开会定下剧目准备开排前,你父亲已把唱段音乐的草稿写好了,让演员试唱,然后修改定稿。” 访谈详情,征得同意后会公开。
这位前辈的回忆,与我父亲留下的文字,情况相似:
许如辉(手稿,80年代初,荧光色部分):“勤艺沪剧团“过去是享有盛誉的剧团,主要演员是杨飞飞、赵春芳,早期还有丁国斌。我与他们合作了将近三十年——。每一剧本,每句唱词,每一曲调,我都认真负责下过一番精力和心血……”。
原勤艺沪剧团几个混蛋(对不起,只有这个词才能精准形容他[她]们的卑劣为人,可自行对号入座)“错把烂铜当真金”(《南海长城》唱词),勾结汝金山,构陷许如辉,褫夺许如辉毕生戏曲音乐成果,再审视这帮自私自利的家伙,把勤艺沪剧团糟蹋成什么样子?他(她)们何尝想到撰写团史留给后人这样的伟业?打了“杨派”的名目,窃取许如辉曲谱,只顾捞钱,捞钱,再捞钱!还会“唱腔设计”?见鬼吧,哪见过一位作曲,除了捞钱,白日黑夜在麻将桌上撕混的?
那场《61年沪剧流派演唱会》,许如辉的作品展示了四首:《两代人——狱中》,《白鹭——碧绿枝叶鲜红花》,《黄河颂——探源》和《王魁负桂英——这药方》。前两段另篇分析,本篇先介绍后两段(赵春芳演唱)。
《探源》和《这药方》,都以基本调为主,而《探源》加了一段《阳挡》。听这些曲子,可以得出,它们的旋律与传统的基本调曲子差别很大,这就是我父亲许如辉的特点,他曾说过:“沪剧的基本曲调是一种朗诵”,所谓传统基本调,就是“上一句起腔,下一句落腔”的简单招式。为什么起腔后马上要落腔呢?因为演员要换气!这恐怕已成数百年的基本定势。而许如辉颠覆沪剧的基本曲调,加以改革,办法就要制造间隔,为演员提供换气的空隙,而基本调加音,既丰富了沪剧特别是唱曲的音乐,也使得乐曲穿插而让演员有停顿机会,不必紧张地“上下句”连唱。而原来“七字句式”的规律也可打破,三字句,六字句,十字句都可以组合,这给作曲提供了无限的空间。当然我父亲在为基本调加音,是从作曲出发而不得不修改句式的,他不是在自述中写过吗:“每一剧本,每句唱词,每一曲调,我都认真负责下过一番精力和心血……”。尚且我父亲熟悉词韵和音韵,他自己又说过:”懂得了韵,写出了词,作起曲来就非常容易”。而基本调加音的难点,是创作出新的过门甚至复调。《探源》和《这药方》,主旋律和配音一气呵成,是我父亲一手谱写出来的!正如有网友提出的,许如辉是以擅长的民乐手法在写沪剧音乐,还是以沪剧元素谱写了一首民乐曲,这真值得寻根问底。把基本要素分析清楚后,再来听演唱会上的两曲,就比较容易找出许如辉作曲的特点。
《黄河颂——探源》,是沪剧迷比较熟悉的唱曲,全剧为1959年《上海戏剧汇演》参演剧目。该曲由基本调和阳挡组成,中间以一段配乐道白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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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辉61年沪剧流派演唱会曲目——黄河颂,王魁负桂英】,水辉(许如辉)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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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年沪剧流派演唱会——黄河颂,王魁负桂英】
水辉(许如辉)作曲
编剧:〈黄河颂〉- 集体
王魁负桂英- 刘谦
演唱- 赵春芳
主胡-陈锦坤
(勤艺沪剧团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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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唱曲可以转载,但必须署上著作权人名,否则请自行怯步!)
黄虎(唱 基本调加音):
同志们,
在高原得病确实很痛苦,
对病员理应加倍来照料。
治黄工作很繁重,
探源的任务更重要,
全中国人民都在盼望着,
把几千年黄河水害根治好。
(道白 配音)正如毛主席所说,我们正在做前人从未做过的、极其光荣伟大的事业!
(改唱 阳挡加音)
当年红军长征时,
敌人是,四面来包抄,
翻雪山,过草原,
啃皮带,吃野草,
病号同志更痛苦,
缺乏医药难治疗,
坚持长征不掉队,
英雄气概冲云霄,
今日若与长征比,
目前的困难更瞄小。
《王魁负桂英》,1957年首演,编剧刘谦,导演是外援的南薇先生。六十年代换成商周导演,估计唱腔差不多。全剧兼《这药方》,文革后几乎绝迹,很多人没有听过,我倒是熟悉于文革前,因为家中有一本大开面的〈王魁负桂英〉总谱,听完收音机,喜欢对照曲谱找出喜欢的段子,〈这药方〉、〈夜色亮〉以及桂英唱的〈梨花落〉是最喜爱的。特别对“真奇怪,莱阳到此路遥远”的唱法,感到十分别具一格,印象中,在这之前,还有一段,其中有句“真奇怪,XX无风门自开”,是桂英化成厉鬼悄然地进来了。《这药方》全曲颇有古典音乐风味。
王魁(唱,基本调加音):
这药方么,
提起往事寸断肠,
怪我今日大不该,
真奇怪,莱阳到此路遥远,
她为何,千里迢迢一人来,
待见她,花容月貌依然备,
我留她在此也应该,
啊呀,倘被岳父来晓得,
我一生,前途有妨碍,
没奈何,只得我狠心肠,
斩钉截铁将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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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以上两曲,兼听听历史上勤艺沪剧团的伴奏,是为乐事。曲子不长,但韵味十足,欲罢不能,是否比听《赋子板》过瘾?是否与历史上的任何基本调雷同呢?是找不出的。十足许如辉唱段设计风格。
挽救沪剧,吸引观众,必须从改革沪剧音乐着手,以上是我的思考,愿与热爱沪剧的朋友讨论。
(2011-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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