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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嘉泉:张充仁轶事
张充仁与齐白石
张充仁先生是世界闻名的雕塑大师,而且地地道道是“阿拉”上海本地七宝人氏。他传奇的一生及其他在雕塑艺术上的成就,足可为上海增添一份荣耀与骄傲。他的纪念馆落座在他老人家的故居地七宝。如有机会去闵行区“七宝老街”访古探幽,无妨到纪念馆一游,为他老人家献上一瓣馨香。
他是我为他摄像时相识的忘年之交。相交时间不算太长,蒙他不弃,屡屡向我讲述一些往事,这些往事虽则是他多姿多采的人生生涯中,几朵小小的浪花,却也充满传奇色彩,公诸於众,也算是对老友的一个纪念吧!
张充仁从巴黎游学回国,一直仰慕国画大师齐白石,很想为他塑尊像,苦於无人引见,只得毛遂自荐,冒然登门。相见之时,齐白石正在作画,微微抬头瞥了一眼这位不速之客。须知当时白石老人早已蜚声中外,求画者、拜访者络绎不绝,日日宾客盈门,他也从不递茶奉烟。他只淡淡问了一句:年轻人,你来寒舍有何贵干哪?
张充仁一面用心仔佃观察白石老人面容特徵,一面顺口答道:我是学雕塑的,想为你塑个像……
齐白石仍手不停笔作画,随口答道:很多人为我塑过像,都不见成功……
张充仁依然聚精会神观察着白石老人脸部每一个细节、特点……因为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观察齐白石的容颜,用心记住,以便回去创作。他必须尽可能多在齐白石画室,多停留一点时间,多观察一点时间,他必须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
齐白石不知这位来访者为什么还不离去,他仍然头也不抬,轻轻说了声:年轻人,你请回吧!
张充仁默默告辞,退出画室。
隔了十天。张充仁将塑好的齐白石头像用布蒙好,再次登门造访齐白石。
当张充仁揭开蒙布,坐在藤椅上的白石老人眼中匆匆闪过一丝诧异。他也不予置评。凝视良久,返身至画桌边,展开一张宣纸,欣然在纸上写了六个字:
“泥塑之神手也”!
事后张充仁将这六个字,镂刻成匾,留存至今!
一位世界级国画大师;一位世界级雕塑大师,留下一段世界级艺坛轶事,真令人回味无穷!
(阿泰记录)
密特朗与张充仁
张充仁是首任上海油画雕塑院院长。文化大革命当然无法逃过此劫。文革后,一份沉甸甸的请柬,从遥远的法兰西飞来!那是法国总统密特朗发来的邀请信,请他故地重游,访问法兰西。
当时,张充仁头上还项着帽子,政策尚未落实。邀请访问之事一拖两年,无法成行。
在密特朗再三亲自邀请下,张充仁终于登上去法国的飞机。
在巴黎机场停机坪上,只有在欢迎元首级人物才铺设的红地毯,也为张充仁铺上了!法国总统密特朗,亲自迎接他入住爱丽舍宫!
在爱丽舍宫,张充仁为密特朗塑了像。
当密特朗凝视着自己塑像,脸上露出惊异无比神色时,一双法国总统的手,和一双东方神奇的手,久久地握在一起……
据传,每当密特朗出国访问时,他的宠物爱犬,总把替身当真身,扑到塑像跟前亲昵撒娇,可见塑像传神的程度已可乱真!
张充仁那双神奇的手,为中法两国的友谊谱写了一曲美妙的乐章,也为上海的海派文化,又赢得一份沉甸甸的骄傲和荣耀!(阿泰记录
一定要塑好邓小平的像
张充仁是抱着非常深沉的感情,在为邓小平同志塑像的!几乎达到“像不惊人誓不休”的严格认真、苛求到一丝不苟的程度。他为世界上许多名人塑过像,如马相伯、于佑任、蒋介石、冯玉祥、司徒雷登、聂耳、埃尔热、密特朗……但这次不一样,他像是为信仰中的大恩人塑像,为此他倾注了自己全部感情!没有邓小平拨乱返正,扭转乾坤,改革开放,他张充仁恐怕还难脱沉沦,中国前进的脚步依然停顿!他要为历史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所以他每有些小的修改,总让我先看看,提提意见。他说我是搞摄影的,眼光与众不同。当我说已经很完美了,他总还是喃喃他说:“不,不,还不够……”
这使我想起剧作家易卜生一出话剧,那出戏的主人公是位大雕塑家。在最后一场戏结尾时,他对自己刚塑好的像端详良久,说出了一句台词:“我已经停滞不前,没有进步了……”旁人问他为什么,他说“我再也看不出自己作品的缺点了!”戏到此结束,大幕徐徐降下!我在想,张充仁不就是易卜生笔下那位雕塑家吗?
张充仁塑像,很少用工具,而是用手将泥丸一点点推上去,粘上去,堆上去。当我问他为什么不像其它雕塑家用黄杨木工具塑像,他是这样告诉我的:
“要相信手的感觉!”他说他幼年时家教很严,每天要练书法,练的又是极难掌控的魏碑。蛇头燕尾,刚中有柔,柔中带刚,全凭手和腕的感觉。他从中悟出了一些只有凭自已主观感受的一些微妙的艺术规律!他说:“我学的是西方雕塑,雕像时,却又是东方艺术的神来之笔助他一臂之力!”这位东方神手,或许道出了海派艺术的真谛,说出了海派艺术的精髓和灵魂!(阿泰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