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好心的将军，夫啊！
（曹国烽火台下。
（丕子郗将宓姬押至囚室。
宓 姬：（吼叫地）你们胆敢私自囚禁纪国君夫人！
丕子郗：纪国君夫人？失敬，失敬！那你又为什么偷偷潜入我邦？是徐僖公派你来的吧！
宓 姬：我是曹国人，难道我不能回家？
丕子郗：你是曹国人？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
（公孙敖、费緹进入囚室。
公孙敖：申斯之妻，申偃、申息之嫂, 宓姬!我没有说错吧！
宓 姬：啊……你是……
公孙敖：孟国的亡臣！一个差点被你害死的孟国亡臣。
宓 姬：公孙敖！
费 緹：大胆！相国的名讳，岂是你叫的！
宓 姬：哼！
公孙敖：哈，哈。宓姬啊，宓姬！
唱 不是冤家不聚首，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任凭你刁钻游滑如泥鳅，
今朝也难逃我的手！
（白）费緹！
费 緹：在！
公孙敖：这个坏女人，乃是徐国奸细，虽有如花容貌，却是蛇蝎心肠，你要严加看管。
费 緹：遵命。
公孙敖：待我禀奏公子柏，定要将她潜入曹国的阴谋审问清楚。
费 緹：是。
（公孙敖召丕子郗离开石牢。
宓 姬：将……军！
费 緹：休要啰囌！
宓 姬：你是曹国的壮士？
费 緹：管你什么事？
宓 姬：我也是曹国人！我是气不过一个曹国的壮士，偏要听从孟国公子的乱命！
费 緹：走开！公孙相国辅佐公子振兴曹邦，功在千秋，我不遵奉他的命令，难道还听从你这个徐国奸细的话？
宓 姬：公子柏振兴曹邦？哼哼！只怕是想断送曹国国基！
费 緹：住口！（拔剑）你敢辱骂忧国忧民的公子柏！
宓 姬：什么？曹柏忧国忧民？我倒要洗耳恭听！他忧什么国，忧什么民？
费 緹：闭嘴！谁与你纠缠！
宓 姬：谅你也难自圆其说！
费 緹：哼！你这个万恶泼贱，还想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你听了！
唱 徐僖公，妄称霸，侵诸侯，
几度犯疆把领土求。
君侯奋战沙场死，
社稷宗庙几不留。
公子柏，忍辱重整旧山河，
国仇家耻记心头。
他励精图治勤生息，
恤孤怜寡介民忧。
你竟敢，诽谤公子媚敌寇。
恨不得，三尺青锋斩尔首！
宓 姬：可惜呀，可惜！
费 緹：可惜什么？
宓 姬：可惜你这位机智勇敢，忠贞可嘉的大将军，却是有眼无珠！
费 緹：你才瞎了狗眼！
宓 姬：费緹将军！乱世春秋，人心难测！切莫被人蛊惑。你说曹柏忧国忧民！我倒有一问。
费 緹：讲。
宓 姬：唱 徐僖公，破曹都，国君丧命，
这一场，生死战，人神惊心！
曹柏不记辱国恨，
对敌酋，还亲手奉上心上人。
如今是，绵姜受辱在敌营，
他却是，偏安一隅享太平！
亡国仇，夺爱恨，
担在谁的肩上，也重千钧。
此一番，他不顾，国耻未雪民不安生，
又蹑足潜踪赴徐京。
费 緹：公子柏……哦，他乃奉绵姜之召，重叙旧情。这乃人情之常，由得你信口雌黄，诬陷好人！
宓 姬：好人？呸！
唱 曹柏他本是邪恶淫荡子！
费 緹：胡说！谁人不知，那个不晓，公子柏是个诤诤君子！他……
宓 姬：唱 他好色贪花鲜廉寡耻！
凭籍手中权与势，
糟蹋了，曹国多少好女子！
费 緹：宓姬！我决不会轻信你胡说八道！
宓 姬：唱 此番他，路远迢迢会绵姜，
将军你，曾影形不离勤护持。
若非是，心中难忘苟且事，
又怎会，色胆包天冒万死！
其实他，怀揣恶谋另有阴私，
你还蒙在鼓里不得知！
费 緹：阴私？
宓 姬：唱 是阴私，当不能，明目张胆胡乱讲，
做一些，月黑天高鬼勾当。
此番我作客在徐邦，
目睹他，百般丑态有多肮脏。
他为与绵姜重修好，
竟然是，极尽媚眼跪地上。
他求僖公，若求爹娘，
求他们，发还绵姜作妻房。
只要僖公能应允，
他愿意，自毁宗庙，奉献疆土永不称王！
费 緹：有这等事？
宓 姬：你还不知道？是呀，那是见不得人的阴私！
唱 徐僖公，心大邪，
灭曹之意决非假。
他慨然应允曹柏请，
还赠他一枚珠凤钗。
这淫棍，不知羞，不知耻，
只见他，叩头作揖乱称谢！
费 緹：这个……公子柏怎会是淫荡好色之徒，卖国求荣之辈？
宓 姬：这凤钗，乃是价值连城之宝，这绵姜，乃是顷国顷城之色，你还不相信！
费 緹：实在难以置信！
宓 姬：也罢！既然如此，我也顾不得羞辱了！将军，你看！（她坦胸露裸，以示费緹）
费 緹：啊......这……刀伤？
宓 姬：岂止刀伤，还有不共戴天之仇呢！（咬牙切齿）
费 緹：不共戴天之仇？
宓 姬：（灵机一动，故意昏厥）啊呀！（倒在费緹手中）
费 緹：宓姬！宓姬！
宓 姬：（醒来，哭）我那屈死的夫啊！
费 緹：不要哭，不要哭！有话慢慢地讲！
宓 姬：好心的将军呀！
（费緹手足无措。
宓 姬：唱 忆当年，父母之命嫁申斯，
联袂归宁探桑梓。
曹柏垂涎我容姿，
竟将申郎毒害死。
乘机诱入进密室，
强欲奸污行无耻。
我抵死不从泼口骂，
他恼羞成怒，拔剑对我胸头刺！
费 緹：（怜悯地）他竟如此凶残……（惊觉）那你还要来曹国作甚？
宓 姬：来曹国？……来曹国……谁教我是个曹国女子呀！
唱 客居异域多乡愁，
我忘不了，这山，这水……这恨，这仇！
我忘不了乡谊情……伸夫冤！
为的是，揭穿曹柏恶计谋！
费 緹：这么说来，你是为国事而来？
宓 姬：我要报杀夫之仇！唉！谁知会落到公孙敖手中！
费 緹：相国与你又有何冤何仇？
宓 姬：我来问你，公孙敖是哪国的世子？
费 緹：孟国。
宓 姬：为什么，他今不回孟国登基为王？
费 緹：孟国不是早被徐国并吞。
宓 姬：这就是了，他已变成徐国的家奴，怎能容我败坏徐国的事？又怎能不将我囚禁在此！
费 緹：可他是曹国的相国呀！
宓 姬：人在曹营心在徐！要不然，他身在曹国为相，徐僖公为何不派人刺杀于他！
费 緹：话虽有理，难道他们还惧怕你这年轻美貌的女子不成？
宓 姬：将军，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
费 緹：不敢深信。
宓 姬：既然如此，我夫申斯只得含恨九泉，曹国气数已尽。将军，来！这边是恶贼刺我的伤疤。请用钢刀，再在上面补上一刀！免我再受国耻家仇的凌辱！
费 緹：这......
宓 姬：我宓姬得能死在将军之手，是我的福份，我会含笑归天。将军请！
（宓姬裸露前胸，费緹情不自禁......
费 緹：夫人！
（扑向宓姬，跪倒在地。
（宓姬狰狞一笑。
宓 姬：唱 我满怀幽情你不解，
看起来，将军你，
不是胆怯，是负心肠！
费 緹：我怎会是负心肠！
宓 姬：唱 我的好将军，你是那么憨！
可怜我，一片心意付汪洋。
费 緹：唱 你放心，这件事由我来担当！
宓 姬：唱 黑夜尽时露曙光！
七 唉，你们来迟了
（宫门森森，夜色瞑瞑。
（寝宫内庭，公子柏徘徊有时，深深叹了口气。
公子柏：唱 月笼纱，星蔽云，夜色朦胧，
漏声沉，鼓声闷，回荡深宫。
徐国归来魂犹惊，
夜不成寐，泣血在胸。
恍惚间，绵姜含泪入梦中，
执手惟见泪眼同。
分明是，人见人羡鸳鸯俦，
却成了，伯劳紫燕各西东。
这千古恨，恨千斛，
这万般愁，愁万重。
这相思绵绵何时穷，
我与她，不知何年何月再相逢！
（费緹潜入寝宫，四处搜寻，公子柏进寝宫。
公子柏：什么人？
费 緹：叩见公子。
公子柏：费緹？！为何深夜闯入寝宫？
费 緹：末将有机密禀告。
公子柏：喔！？
费 緹：公子！
唱 闻有徐国奸细来，
谎称乃是王后派。
潜入深宫盗珠凤......
公子柏：珠凤钗？
费 緹：唱 要使公子与绵姜同受害。
公子柏：这倒奇了！
唱 曾记得徐宫月夜两相会，
离愁压胸心欲碎。
相赠信物珠凤钗，
以托情思永挂怀。
这原是，出卿之手入我手，
难道说，竟被旁人探明白！
（白）嗳！
唱 迢迢千里易讹传，
无稽之事何足怪！
（白）费緹，你且退下。
费 緹：这......公子。请让末将在此护卫！
公子柏：嗯？
费 緹：据末将所知，有人要谋害公子。
公子柏：哈……费緹将军，这是曹国京城，并非徐国内宫，何劳保驾？
费 緹：......是！
（公孙敖匆匆而至。
公孙敖：公子！有徐国禁军百夫长求见。
公子柏：是谁？
公孙敖：是钟兕、申息，说是奉绵姜王后之命，来取回凤钗。
公子柏：珠凤钗？
费 緹：唔！奸细果然来了！莫非其中有诈！公子，不可不防啊！
公孙敖：公子，申息乃臣之好友，决无差错，况且还有曹宫锦帕为证。（呈上）
公子柏：锦帕！我怎又回到我的手中？……啊！莫非事已败露，绵姜危在旦夕……他二人现在何处？
公孙敖：宫外候旨。
公子柏：快快有请。
公孙敖：遵命。
（公孙敖领旨而去。
公子柏：看来珠凤钗必须立刻交还绵姜！
（公子柏取出锦盒，取出凤钗！
公子柏：凤钗，凤钗，你在我怀中还没有温热，就要匆匆离我而去……
费 緹：不好！凤钗若到钟兕、申息手中，曹柏卖国奸谋如何揭穿？
公子柏：费緹，你还在此则甚？速速退下！
费 緹：遵命 ！（佯退）
公子柏：珠凤，珍珠宝凤！你今别我而去，何日再能重逢？
（远处传来：“二位将军请”，“请”……
公子柏：哦！他们来了！
费 緹：啊！他们来了！
（费緹慌张地从背后刺中公子柏，夺走珠凤。
费 緹：卖国的奸贼！
公子柏：啊……
（公孙敖抢步入内，见状。
（费緹逃出，越墙而去。
公子柏：珠凤，珠……
公孙敖：拿奸细！
(丕子郗应声而入，与公孙敖追下。
（公子柏挣扎而起，钟兕、申息进入寝宫，但没有发觉公子柏
受伤。
钟兕、申息：参见公子。
公子柏：二位将军少礼！王后无恙？
钟 兕：君夫人安好。
公子柏：哦！你们来到曹国何事？
钟 兕：禀公子！戴赢姐姐被掳。
公子柏：啊！
申 息：季娣代她传书。
钟 兕：徐侯查问珠凤。
申 息：只怕机关败露。
公子柏：此皆柏之罪也！
钟 兕：君夫人传言，要公子多加保重，谨防有人谋害。
公子柏：这……唉,~你们来迟了！
（公子突然转身，以示背上入胸之刀。
钟兕、申息：刀！
（欲拔刀，被公子柏阻之。
公子柏：慢！柏已无指望！怎奈珠凤被恶贼夺走！绵姜！绵姜！是我害了你了！
唱 千般恨，万重仇！
愧对绵姜心内疚。
我早就联络下各国亡臣与诸侯，
举事日，选就僖公七十寿。
谁料想，坐失良机志不酬，
难雪国恨与家仇。
到如今，珠凤钗被劫我遭害，
绵姜的夙愿，空辜负。
哎呀，绵姜啊，
再不能，与卿卿，
远渡银河长厮守，
绵姜安危又实堪忧。
（此时，公孙敖也回来了。
公孙敖：公子，复国灭徐，迎回绵姜娘娘，自有我公孙敖为你担当！
申 息：绵姜娘娘的安危，有我护持！
钟 兕：不灭僖公，誓不为人！
公子柏：这样，我死有何憾！（油然而逝，立尸不倒）
三 人：（跪下）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