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刘郎何时踏歌来
东山越艺社的诞生,是在袁雪芬回嵊县乡下养病,雪声剧团处於群龙无首的涣散状态时建立的,头肩花旦空缺,便相邀袁雪芬小师妹傅全香来担纲演员。谁知傅全香和范瑞娟这一次联手,却成全了越剧界响当当的一对黄金搭档,半个多世纪以来,她们演绎的经典剧目,梁祝、孔雀……在舞台上久演不衰。桃李无言,自成蹊径,范傅传人更是时有翻唱,依然深受观众喜爱。
南薇因曾答应袁雪芬,要等袁雪芬病愈康复,重返舞台再续前约,暂时赋闲在家。半年之后,袁雪芬回上海進大上海电影院再度登台,雪声原班人马悉数回归,谁知仅演了两个月,雪声便宣告解散。
於是东山再起,旗鼔重整。南薇也应邀任剧务部首席编导。没有老板,更无班主,纯然是颇为新颕的姐妹班形式。该团以范瑞娟、傅全香领銜为首,基本演员老生有张桂凤,小生有毕春芳、丁赛君、高剑琳、胡少鹏,花旦有应菊芬、吴梅珍、吕瑞英、金采风,小丑魏小云,花脸茅胜奎等。编导阵容更耀眼,史有八大编导之称:南薇、韩义、吕仲、陈鹏、司徒阳、陈羽、宗华、朱铿,技导有郑传鉴,音乐设计有刘如曾、王元坚,舞美设计幸熙、苏石风,舞台监督萧章,琴师周宝财,鼓师胡寿华。都是越剧史上鼎级人物。
己二南薇在东山越艺社之际,编导了《宝莲灯》、《梁祝》、《孔雀东南飞》、《团团转》、《单恋》、《归来》、《荡寇志》(即《万古忠义》)、《养媳妇回娘家》,以及执导《天涯梦》、《怡红拢翠》、《裙带宰相》等。
南薇和韩义创作《宝莲灯》,还有一段不可不记的佳话。那就是在前文中已经提及的:那是在我们共和国开国之初。南薇、范瑞娟、傅全香带领上海“东山越艺社”一帮小姐妹、小兄弟们,北上京城,为中央领导演出了他们的拿手好戏《梁祝哀史》、《祝福》(祥林嫂),当时还受到总理在中南海的设宴款待。毛主席也委托夫人江青,转达了他的一个建议:“中国人民推翻三座大山,站立起来当家作了主人。沉香也劈了座华山,救出三圣母,有社会教育意义,你们可以搞个戏么……”南薇听了倍受鼓舞,回上海同韩义合作,仅化了两个月,便完成了《宝莲灯》創作,在丽都大戏院公演了。次年国庆,《宝莲灯》终於进了中南海,向毛主席作了汇报演出。但伊兵志在必得地抢夺《梁祝》、迫害南薇的“故事” 隨即也已拉开序幕。那就连带《宝莲灯》一起抢。抢手先是“弘英”出面(后调去天津越剧团),后来又归“徐进”所有。改来改去,脸不改色心不跳,抢掠得倒也从容不迫
《宝莲灯》是齣故事优美的神话剧。记得当年东方歌舞团有一个印度舞蹈节目,也叙述了一位行旅客,路过寺庙,借宿一宵。睡梦中见到佛龛中神女,步下神台,翩翩起舞。醒来时万籁俱寂,一切依旧,他惘然四顾,依依不舍又踏上归途,那佩环叮咚,神态婀娜,舞姿轻盈,肢体柔软的印度仙女的倩影,也曾让不少观众为之倾倒。印度舞蹈优美动人,还是舞蹈故事引人神往,已经说不分明了,这个印度故事情节与我国民间流传的宝莲灯故事情节完全相似。印度舞蹈与宝莲灯故事都是如此浪漫,如此诗情画意,一个虚无缥缈中的传奇,一个只有在梦境中才会出现的奇遇。
南薇、韩义创作的《宝莲灯》诗意浓浓,唱词雅俗共赏,风格清丽。其中“对月思家”一段范派唱腔,至今依然是范派演员爱唱,观众爰听的脍炙人口的唱段:
见月思家思何(啊)深
想起了家中意中人(啊)
意中人思也深,
两地相思思不(啊)尽。
思不尽对月问,
君也问来卿也问,
君问卿可相思(啊)君,
卿问君可相思卿。
相思人对相思月,
见月如见意中人(啊)
曾记得与桂英初成(啊)婚,
阑闺香暖对红裙。
那珠灯遥遥在前引,
伶俐的婢女扶了卿。
还记得我叫你卿卿,
你不答应,
嫣然一笑百媚生。
说道是啐!谁是你的卿,
就是你的卿,也不许你唤卿你若要唤卿,
等你得功名,荣耀归来再唤卿(啊)
还记得别考那年送我(啊)行,
猛然间想起了桂英别后情
《宝莲灯》的语言特色确有明清俚曲清新俚俗,又不失风雅的格调。似乎在《吴骚二集》之类曲集似曾相识,那可是无比沁人心脾的明清时代的流行歌曲风格。完全是性情之作,毫无人为修饰。
南薇、韩义创作的《宝莲灯》,还塑造了一个形象,就像《祥林嫂》中卫癞子一样,凭你梁上君子手段有多高强,总有一点会破了饺子露了馅,《祥林嫂》中的馅是“卫癞子”,《宝莲灯》中的馅,即是圣母贴身侍女“灵芝”!灵芝这个角色,说来还有个来历呢!在此以前任何地方戏,或许有演出《宝莲灯》的,但侍女“灵芝”的名字恐怕是难以见到的。等二郎神将妹子压在华山脚下,接下来南薇为圣母侍女添了很多戏,给她取个名吧,韩义脱口而出,“叫灵芝”吧。南薇马上说:“好!就叫灵芝!”“灵芝”就是这样漫不经心由南薇、韩义独创出来的!弘英、徐进在剽窃《宝莲灯》时,又像袁雪芬偷《祥林嫂》时,忘了鲁迅小说《祝福》中没有“卫癞子”这号人物,偷的时候顺手牵来,结果成了贼赃,是同一道理!常言道捉贼捉赃!随她(他)怎么狡辩,只要将“卫癞子”、“灵芝”两人的来龙去脉说说清楚,就可以随之漂白。
此外,南薇、韩义创作的《宝莲灯》,还塑造了一群“铁精”,“祗因华山神铁成精,扰乱天界,现被神灯镇压山底……”,灵芝盗了神灯,顺便释放这群“铁精”,后来这群“铁精”,帮沉香“掘出神铁,铸成大斧……劈开华山,救出母亲”立下赫赫战功。这一情节产生,似乎也打上了时代烙印。50年代有一首唱遍大江南北的名曲:“我们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铁精”的构想可能由此而来。用现在眼光看,又是一个好创意!让“铁精”们在炉火熊熊中跳起“街舞”,再配些衣衫单薄的灵芝妹妹们伴舞,让迈克•杰克逊式的人物来个领舞,哇煞,当代大导演们,南薇为你们留下了用武之地,这个创意有没有时代感?是不是可以助你火上一把?你听“铁精”们在爵士乐的伴奏中唱着呢:
人力胜天自古云,
沉香铸斧救母亲。
万年神铁火中炼,
千锤百炼下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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