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齣被政治原因泯没的好戏《天明》
1935年9月10日,已是抗日战争胜利后的日子。《雪声剧团》不失时宜地推出一齣时代新戏《天明》。这齣戏为南薇,成容合编导。明显的是为抗战胜利而作,所幸的是故事偏偏发生在国统区,又在国统区推出如此具有庆贺抗战胜利意味的剧目,为避嫌倒也无人来动它的脑筋,改改弄弄窃为己有。
戏是好戏,“《雪声》剧务部提起了《天明》立刻会兴奋起来,《天明》值得纪念的天明,《天明》的上演正是庆祝我们天明的时侯。”《雪声纪念刊》直言不讳道出了推出该剧的意图。
戏的创作过程也颇为传奇:“提起《天明》剧本的创造经过,到是一段奋斗史瓥,经过几度折磨,困难争执,方始赶排,其中为了改用样式化装置,不知费了多少口舌,生出多少是非,真的;每一次新的试验,多少带些冒险性,结果我们是以簇新姿态上演的,总算去我们的理想不远。写《天明》的动机,最初是因为参观仁济医院被难同胞而起,本要为仁济义演捐助的,恰巧胜利消息传来,我们越加兴奋了,当然要庆祝胜利,於是一晚上把《天明》全剧分幕,第二天就赶排,许多唱词都是一面排一面写的。”创作者的心态表述得淋漓尽致,非常明硧。
“《天明》的剧情完全是现实的,也可以说是社会阴暗面的反映,故事相当风趣,但含意也深,对当时生活,社会现状,极尽讽刺,最后苦尽甘来,大放光明,留给观众的更是无限兴奋。”似乎从风格上讲,还是一齣轻喜剧。
看来无论是编导者的主观意图,或是演出后的客观效果,都是积极向上的。可惜它诞生在上海,不是诞生在延安,否则肯定另是一番光景。不过他们的自视甚高:
“天明的时期应当有新的气象,《天明》的上演,也就是更新的表演也可以说是《雪声》改革越剧革新时期的分野线。”
“越剧革新时期的分野线” 的提法,事后並没有得到越剧史家们的认可,而更糟糕透顶的是“义演一天,悉数充作国军慰劳金……”,这又犯了大忌,所以戏再精彩,翻身是永无指望了。
故事的情商还是挺高的,而且故事的编排,受好莱坞二战爱情片叙事风格影响的痕迹却随处可见。故事情节还是相当迷人的:
范瑞姐扮演的范天村,是个有理想的青年志士,流落上海靠卖文为生。在日寇空袭中受伤住院,得遇看护小姐袁明萼。护士小姐袁明萼则由袁雪芬扮演。她工作勤奋,深得医院院长看重。有一次她的异姓妹妹花玉雯玩忽职守,导致病婴夭折,袁明萼为顾全花玉雯前途,冒认过失,遂被医院开除。
袁明萼本是孤女,流浪街头,无处投靠,忽想起范天村出院时留有地址,便往访投靠天村。
天村生活也十分拮据,他与一位陆警长同住在一个小搁楼上。这位陆警长由陆锦花饰演。两男一女,同住一处,这场面,这情调,是否有点像电影《马路天使》场景?不过这位陆锦花本家警长比吹号手赵丹有噱头有路道得多多,居然将三个人生活,安排得衣食无忧。
袁明萼考取了公益医院,有了较固定收入,並将薪水帮助范天村赴内地。但在依依惜别之时,偶遇富翁吴三爷(吴小楼饰) 调戏袁明萼,引起范天村误会,范天村怒而离去。
空袭不断,受伤者络绎不绝送至医院,但所有药品皆被奸商囤积居奇,医院药品奇缺,病人无药可医,惨不忍睹。袁明萼不忍医院面临困境,恳请吴三爷捐助,而吴三爷卑鄙不堪,反向袁明萼趁机求婚,明萼忍无可忍,决絕而去。
吴子宝宝突染脑膜炎,无奈送医,婉请袁明萼悉心照料,吴子病愈,吴三爷欣慰之下慷慨解囊,惠助医院。但袁明萼为此操劳过度,却昏迷不支。此时范天村戎装一身,器宇轩昂地同陆警长前来探望,前嫌尽释,爱意重萌,窗外红日渐升,爆竹四起,凱歌高唱,正应胜利呢!
剧中角色姓氏,均与演员相同。可见这齣戏的创作何其倉促,连个角色名字都来不及仔细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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