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子归先生“南薇、韩义和袁雪芬”一文中资料的虚虚实实
(无名)2011-5-12
子归先生是上海滩一位奇士。他有个执着的嗜好,喜欢搜集旧报章杂志、日记信札、通讯简报、文革纪要、戏单剧照、戏曲剧本……难怪文庙一些旧书商,喜欢将收购到的上海滩“废纸破烂”,当“活宝”扎堆留给他,他出得起价钱呀,当然交情也非一朝一夕。本人有幸到他寓所造访一次,颇为宽敞的三房一厅,除了搁置一张床,层层叠叠,从天花板至装潢好的地板,堆满了旧书旧报,一部电脑全被厚厚的堆积如山的“活宝”掩埋了。如果将这些“活宝”铺展开来,俨然像一座上海滩海派文化的博物馆。旧申报堆至一隅,发黄变脆的纸张,垒得足足高过一公尺,还有各式各样的十二分罕见的沪剧申曲、越剧京剧、滑嵇话剧小报,最为珍贵的是上海地方戏的油印剧本竟有数千本之多,几乎将社会上散落的珍本异稿囊括一空。如果“老闸大戏院”真有可能营建一座上海海派戏剧博物馆,子归先生当之无愧可任第一任博物馆馆长。
不能光挑好听的话说。不然就有人会说是他提供了1951年5月份“上海新戏剧出版社”出版的《梁祝哀史》单行本,以及雪声、东山《祥林嫂》有牛少爷和删除牛少爷的两个完整的演出本给南薇后人,你无名一派谄谀之词,未免有吹捧之嫌。为了避免误解,不足之处,多少也要披露一二。你可知道,那个三房一厅的“藏宝楼”,猛一跨进门,一股旧书报的异味扑鼻而来,真让人有点经受不了。而他,却能在如是的环境中,专心致志地从旧报章杂志中沙里淘金,摘抄、归档、整理、撰文,起早摸黑忙得个不亦乐乎。真佩服他有这股子韧劲蛮劲!听说他正从大方块式的申曲报、越剧小报依时序地搜索寻找,已整理出相当一部分【许如辉年谱】和【南薇年谱】,为研究这两位曾为海派戏剧贡献卓越先贤的艺术活动理出一个头绪来,以填补官方研究机构有意识的疏漏和摈弃,又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举。期盼他功德园满,心想事成。
子归先生治学态度是严谨的。没有货真价实的依据,决不妄加推断。这一点我完全信服。
在他撰写的《南薇、韩义与袁雪芬》一文中,他摘引了伊兵、陶雄、吴琛、徐进四位对南薇、韩义的诬陷不实之词。我感到有几点必须澄清一下,以免引起误判误解。
时任华东戏曲研究院秘书长伊兵在华东戏曲研究院四年来的工作总结中说的话,表面上似乎在检讨:
“四年来由于院部领导上政治修养、艺术修养差,思想水平低,存在着自由主义的庸俗作风,加上经验不足,任务重、摊子大,因此曾经造成了很多错误缺点∶第一,思想领导薄弱,掌握政策不稳,表现在对知识分子和演员的团结教育工作上左右摇摆,对资产阶级思想作风的斗争表现软弱无力,存在着严重的右倾情绪。如南薇、韩义问题的拖延不处理,造成内部团结上和业务工作上的重大损失……”实际上,他正在磨刀霍霍准备对南薇、韩义动真格了呢。只不过他扮的是“白脸”。他口头上说“对资产阶级思想作风的斗争表现软弱无力,存在着严重的右倾情绪。如南薇、韩义问题的拖延不处理”,实际上正准备大开杀戒。这期间,伊兵和南薇是针锋相对的矛盾对立面,矛盾的焦点,就是伊兵一伙抢夺南薇改编《梁祝》的著作权问题,而且争执到总理处,总理当面批评了伊兵“不能用批判斗争方式对待党外进步人士。”伊兵会心服口服,不记恨在心吗?他要整南薇,又不能让人察觉他对总理的批评阳奉阴违,於是他只能假惺惺唱“白脸”。当然唱“红脸”的只能由他麾下陶雄、吴琛来充当了。
时任华东戏曲研究院编审室主任陶雄在编审室工作总结中写道∶
“(十)南薇参加工作近两年,但未正规地到院办过一天公,也没有正当地在组织领导下执行和完成过一件工作任务,却一直忠实地在为大公滑稽剧团服务,组织领导屡次教育帮助始终无效。一九五三年的总路线学习和一九五四年春节慰问解放军,都曾动员他参加,但都遭到了他的拒绝。他长期拿着高额工资,不作一件工作,在地方戏组总结时却全部否定了别人的工作。总结中,他辱骂各级领导,并公然承认自己是资产阶级思想。对于这样一个严重违反组织纪律的人,必须采取比过去更为有效、更加严肃的态度来对待。因此,我们正在提请领导予以彻底处理。(57页)”
陶雄的调子可是高八度!彻底处理的结果:行政降级四级,开除中国作家协会会藉。封煞了南薇一生艺术创作生涯。理由最重的一条是“他辱骂各级领导”,辱骂些什么呢?俗话说,宁可与苏州人吵架,也不与宁波人讲话。宁波人讲话“硬桥桥”,苏州人吵架“嗲勿煞”。南薇操的一口苏州腔,那怕有人踩了他一脚,他反而会给踩他的人说声“对不起”的人,他是如何“辱骂各级领导”的呢?至多他在与伊兵争执时,说伊兵“剽窃”,是有可能的。决不会口吐“三字经”,而且是辱骂各级领导!欲加之罪,竟到了不顾廉耻的地步!现如今与南薇合作过的演职人员,健在的尚有不少。那一位可站出来证明一下南薇辱骂过谁了?我看一位都找不到!这就是历史的真相!
吴琛对韩义,同样无中生有捏造了“利用文艺理论学习小组发言攻击谩骂领导” “企图篡夺党的事业的领导权”而徐进则干脆将南薇、韩义比作袁雪芬的“爪牙”。回过头来,再看看他们都对南薇干了些什么!
伊兵——褫夺了南薇梁祝著作权,而自己意欲取而代之的阴谋未能得逞;
吴琛——剽窃南薇《祥林嫂》的剧盗之一;
徐进——袁雪芬真正爪牙,享用《梁祝》香火达半个世纪的剽客!
在上海这方神圣土地上,号称远东第一大都市,上演过这出荒诞连续剧。还好意思津津乐道不知羞耻!真给上海人添光加彩了!
还有一条信息,在袁雪芬日记中写道:“1964年南薇到袁雪芬家里,请袁安排工作,袁十分同情,叫他去找田汉。”也与事实不附。南薇从未向袁雪芬要求安排工作。1964年,田汉找过南薇,起因可能是南薇前些日子在西子湖畔遇到总理,总理问及南薇工作情况后,对中宣部有所指示之原故吧。当时南薇住在顺昌路顺裕里13号。家中没有电话。突然14号邻居来叫南薇听电话,电话是马彦祥打来的,要南薇去老锦江饭店见面。当时在场的有金笳、刘耕源。事后接见南薇共有四人:陆定一、田汉、马彦祥、欧阳山尊。南薇汇报了自己处境。陆定一同志说,由於组织关系,要南薇先打个报告给上海市委宣传部张春桥,要求解决工作问题。田汉说如果上海不解决,叫南薇到北京找他。由中央解决安排。中宣部领导不知道南薇住址,向越剧院询问如何联系南薇,是绝对有可能的,毕竟田汉和南薇交情并非泛泛。袁雪芬当时不会不知道中宣部领导在上海观看话剧会演,既然关心南薇,为什么不向田汉亲自说说,她又不是不熟悉田汉同志!反而要叫南薇自己去找田汉,须知一介布衣南薇要求见一见中宣部的领导有那么容易?中宣部领导下榻在哪家宾馆也是保密的,你南薇如何得知?袁雪芬造话造到自己日记上,也堪称一绝了!她是个城府很深之人,这不可不察。有时还必须有旁证来佐证,才能厘清历史真相。
补充两点,以备有人修史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