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却真正是编剧为王!电视剧是一个集体创作的东西,谁也离不开谁。不过,剧本,光从字面上理解应该是一剧之本的意思,如果没有好的剧本,哪里有好的戏?我认为,对于一部电视剧来讲,好的导演、好的演员、好的美术、灯光等等都可能会给剧本加分,如果剧本80分,也许他们能加到85分甚至90分,但是,要是剧本只有60分呢?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他们能加到几分?要不,他们自己就做编剧,也“为王”了。呵呵。
一个剧本,创造是最重要的,这个不用我赘言。好的概念定下后,人物和人物关系首先要与众不同,比如我们最近的《热爱》,一个阳光灿烂的精神病患者、一个高贵优雅的妓女,还有一个患有强迫症的特务头子等等,这些人物,都是荧屏上不曾出现过的,想想看,这几个人物碰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何况里面其他每一个人物,都有各自完全不同的个性,甚至或多或少存在某种人格缺陷,这样一群人纠结在一个故事里,又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潜伏》最让人感兴趣的人物,是小资的资深间谍孙红雷和大大咧咧的农村游击队长姚晨,这两个看来完全不搭调的人物却要在一起假扮夫妻,这样的人物关系,想想都已经觉得很有意思了。
我常常跟编剧说:你笔下的人物,首先要“脑子坏掉”,然后,要看得到他们血管里流动的血,要听得到他们的心跳,要感觉得他们的欢乐和悲伤……《热爱》编剧袁利说过,在写《热爱》过程中,不知道哭过多少回,在写完李小圆死的那一段,晚上睡着了,梦里都还在哭。
除了人物和人物关系,故事的讲述方法当然也是至关重要的,怎么讲,讲什么?怎么用不同于以往的方式去讲故事,怎么把故事放在独特的背景下,这些编剧都得想好,剧情是上去还是下来,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如何张如何驰,也都是编剧要考虑的。
再说小一点,场景发生白天还是黑夜,是清晨还是黄昏,道具、服装、甚至墙上的标语,这些编剧的脑子里都得有个安排,所以我可以这么说,编剧是一部戏的总设计师,没有了这个总工程师,戏就不成戏了。
我父亲曾经对一个帮我写剧本的编剧说过:没有一个女编剧不会被小天骂哭的。很惭愧,父亲说的是真话。
举个例子:
著名作家黄蓓佳在我小说集的序里这么写道:剧本(指她编剧的《新乱世佳人》)出笼前后耗时一年,三易其稿,每一稿都是伤筋动骨。一年之中我被他(当然是指范小天我,呵呵)折磨得不轻,充分领略了他的主观武断、咄咄逼人、不依不饶、蛮横霸道。每次讨论剧本,我们之间都是一场激烈的搏杀。为剧中人物形象争论得山摇地动的时候,他会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说:“你根本就不懂这个人物!”我噎得两眼冒水,忿忿反驳:“我写的人物,我不懂还是你不懂?”他更气,在我们面前走来走去,大着嗓门痛斥,我们不理解他,我们的文学感觉太差,太不懂电视艺术,没有结构作品设置人物关系的能力……总之是不可救药,他跟我们没法谈下去了,不在一个轨道上。他的哀怨和忿懑积蓄到快要爆炸……
黄蓓佳一连串用了“主观武断、咄咄逼人、不依不饶、蛮横霸道”十六个字“控诉”我,呵呵。其实,我知道她心里很清楚,我们的每一次山摇地动,我的每一次暴跳,都仅仅是因为要碰撞出一个好剧本来,我就是错一万次,让他们“恨”一万年,只要他们的潜能引爆,我就开怀大乐!不管怎么说,恬妞主演的《新乱世佳人》火了,也不管怎么说,黄蓓佳后来还帮我编了《派克式左轮》《红粉》,拿了很多奖。我感谢她。
当然,对于电视艺术,可以有不同的声音,我引用黄蓓佳对我的“控诉”,并不是想说明我们两个谁对谁错,只是想说明,在我看来,这一剧之本有多重要,没有这个本,那还拍个什么剧啊?
当然,导演和演员在片场临时改戏改台词是正常的,毕竟,从编剧的脑子到现实的生活,或多或少总是存在一些差别和缺陷,所以我说,好的导演和好的演员会给剧本加分,比如这次在《热爱》中演刘世昌的赵君,他在现场有很多他自己的创造,他给了我很多灵感。
这么说吧,就电视剧来说,好的编剧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好的编剧是万万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