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災多难小辮张
(阿 泰)
睡眠前,习惯流览一下手机<今日头条>,虽然头条多八卦,但我主要还是听上几段郭德纲老段子相声。但近来见到的尽是鞭笞德云社青年演员张云雷的短文。言词甚为慷慨激昂,而且官方正宗媒体也已定调挞伐,还有曲艺界什么协会,程派什么研究会,也高调抨击,似乎非要把这位伤痕累累的小伙子批倒批臭,再踏上一脚,不整死他还心有不甘似的。香港闹得那么凶,特朗普手段那么辣,也不见他们如此义愤填膺。所以慢慢觉得事有蹊跷,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这决非什么偶发事件,恰恰暴露了又是一场有计划有预谋的诬构行动。
针对张云雷的穷追猛打,这已不是第一次了,这小伙子也真个是命途多乖,厄运连连。首先好端端的在南京摔了个大筋斗,身上还打着一百多块金属补钉,骨头都碎成了渣。照常理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他身上怎么成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灾了呢?老祖宗留下的经验之谈有时並不完全准确,这就像真理与谬误,往往仅有一步之遥,什么时候来个说变就变也说不准。
针对张云雷的批判已有三四波了。笫一波是”窰曲” 事件。张云雷一曲时调唱得委婉动听,受到观众欢迎。於是有个教授级的人物,指定这首<探清水河>是”窰曲” ,这还了得,风流场里所唱淫调淫曲,竟然在大庭广众舞台宣扬,岂非大大的三俗,於是乎,一片讨伐的声浪,夾头夾脑向这位后生相声演员扑来,等事件弄清楚了之后,他早已被喷得滿头是疱了。
原来这首小曲只是流传於民间的一首叙事歌谣。说的是一位名叫大莲的姑娘,爱上了一个名叫佟小六的小伙。她父亲松老三发觉后,将大莲打得死去活来,大莲被逼无奈,投清水河自尽。佟小六在一个凄风苦雨夜晩,祭奠於清水河畔,然后殉情於清波浊浪之中。
故事是悽怆的。此类反封建礼教的民间叙事小曲各地都有。古诗孔雀东南飞可能就是此类小曲的鼻祖了。此类小曲传唱民间,田头山歌,巷里小唱,有可能曾经在窰子里被窰姐唱过,但决不能依此断定它是”窰曲” 。这位教教授的水准真令人喷饭。
事情並没有结束,第二波指责便是螢光棒事情。说是相声场子,大批观众挥舞绿色螢光棒,把相声演出搞成了演唱会,有悖传统,大逆不道。这一波批判声势浩大,规格提高了许多。但这一指责怪不得小张,无从上纲小线,谁让张云雷的小调唱得让一些青年观众热血沸腾了呢。第二波的箭有点射歪了靶子,观众如何表达对演员的喜欢的方式,有他们的自由。难道广大观众选擇无伤大雅的表达情感的方式,也犯了什么法了?是不是太恐怖了?再说螢光棒也不是演唱会的专利,相声场子也没严禁的规定,至多也祘个新生事物,见怪不怪,毋须大动干戈。
事情远没有结束,第三波就在纲上线上了。
这次牽扯到汶川地震,拿地震灾难说事,这可犯了众怒,末了,张云雷公开道了歉。一波方歇,又掀一波。一年多前一次演出,竟拿京剧著名程派演员李世济丶张火丁砸挂调侃。将张火丁称作”丁丁”,将李世济称作”齐齐”,这已是大不敬的了,更有甚者,还浑说”为张火丁擦背”浪词,超越了道德底线。张云雷必须严惩,以弘扬相声场正气。舆论场狂飚骤起,直逼这位年轻人。
且不说这是一年多之前,本是旧账本,也就是张云雷正经八百道歉之前的往事,本人就事论事说说这两大构成罪状的台词。
称呼张火丁”丁丁”,李世济”齐齐”,这”丁丁”丶”齐齐”,充其量是个昵称,这是再尋常不过了。戏迷的昵称,一般演员们都不会太介意。越剧界有一位声望与之相当的演员,即浙江小百花越剧团台柱茅威涛。我与她見面时,尊称了她一声”茅威涛老师”,她马上阻止了我:”叫我茅茅好了,大家都这样叫我。”多么平易近人,一点角儿的架子都没有。”茅茅”是戏迷朋友对她的昵称,爱称。茅威涛非但不介意,给我感觉仿佛还挺喜欢这个昵称。这不仅拉近了演员和观众的距离,也充分体现了观众对自已喜欢的演员一种分外的爱慕之心。丝毫不存在轻蔑之意。张云雷这段相声,他是在自吹自擂,拉拉大旗,人在角色之中,並无对二位有不尊之处,用这么个例证作为砸死张云雷的理由,而且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围剿一个青年演员,是不是有点鸡蛋里挑骨头的味道?
那么你或许会说:那”给张火丁搓背”呢?是否涉黄呢?我说还是那句话,是张云雷人在角色之中说的,他正将自己扮演一个自吹自擂的狂妄角色,甚至连张火丁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他还在胡吹。观众很清楚,一个男生不可能为一个女生去搓背的,那是日本人的习俗,吹牛吹破了馅,他还不自知,这才是笑料的节点。其中也丝毫没有污构的意思。但仍是欠妥的。他师父郭德纲就十分明白个中奥妙。他曾不止一次说过,只能用自己熟悉的人中砸挂调侃,所以于谦一家子是最大受害者。而张云雷砸挂砸在张火丁身上,虽说五百年前是一家,毕竟现在並不沾亲带故,如果张火丁生气了,你张云雷还得登门去道声歉。
就凭这些内容,硬装釜头柄,非要说张云雷”超越道德底线”,我说也牵强附会得很。这条道德底线何在?如果说有倫理传统,几千年封建社会,恰恰演员职业是最受轻视的了。一旦入了梨园行,入了乐籍,成了艺人就被称作戏子,一辈子甚至几辈子抬不起头来。到了现代,演员成了艺术家,地位空前提高,但也不是说到了不可侵犯的高度,说也说不得,碰也碰不得。那这条底线究竟在哪里呢?也无明文规定。但文革期间出台过”公安六条”,这是区分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的分界线。当然这已不足为凭。现在已无此一说。但帽子公司,棒子公司的罪状还是令人记忆犹新。这早已被人们唾弃的玩意儿,到如今竟还有人在传承其衣钵,却让人张口说不出话来!
张云雷热爱程派艺术,他唱锁麟囊,颇有几分程砚秋先生的韵味。因为四大名旦都是鬚眉男子,无论如何男扮女装,唱起来总有些许男嗓的余韵痕迹,也就是那个韵味吧。程派子弟多为坤角,天然嗓子都好,硬逼着嗓子学唱,可能已经青出於蓝,但若说起韵味,张云雷本就是个男娃,理该另有一味。这並非不妥,或有辱了程派艺术。那个什么研究会责令张云雷离远一点,不知道这个研究会如何会有这么大的权力。演唱他人作品,是涉及到知识产权问题。但这个研究会有没有这个产权或产权证明?量程砚秋丶果素英先生不会授权与这个研究会产权,如果真要作出不允许张云雷再唱程派作品判令,理当有剧本编剧,唱腔编曲,演唱者共同作出决定。也不能由什么什么会随意越俎代庖。所以连法律都置若罔闻所谓声明,只能是意气用事玩意儿,当不了真。
年岁大了,如此短文也要写写停停,昨天网上看到张云雷道歉声明,他向受害者家属正式道了歉,家属们是否原谅了他,不得而知。
但网上追打的势头还没有完全消退。一而再再而三,不依不饶对付一个残伤在身的小青年,看来余恨真还远远难消,不能不使人想到,策动者醉翁之意不在酒,时至今日,德云社还在海外风光呢,郭德钢确实有丁点儿睿智,突围海外一举成功,再要剑指,也要掂量掂量影响。没奈何,揪个尾巴辮子揍上一通,不失为一策。谁叫张云雷不伦不类留条个辮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