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戏考】越剧《梁祝》唱片可为《梁祝》案释疑

           （无名）

在与《绍兴演出公司》明星版越剧《梁祝》侵权案对簿公堂时，绍兴律师从【嵊县越剧博物馆】调来大量“证据” ，证明《梁祝》不是南薇改编。其中就有不少老艺人演出《梁祝》的相关资料。不久网上又出现一位收藏越剧资料的老人，他凭手上有几张早期越剧唱片，因而对南薇后人加以挞伐。因为无法详阅这些资料，猛然闻之，难免被矇住，一时错愕。好在绍兴律师也自己觉得这些材料並无太大用处，只是“三嚇头” ，胡搅蛮缠一番，再也不提起。留给原告的仅是一团霧水的疑窦。

剧本在中央级的机关刊物【人民文学】1951年11月号上公开发表，署名南薇“改编” 。铁证如山，无法篡改。

之后又出现早其半年，即1951年5月，由【上海新戏剧出版社】出版的单行本《梁祝哀史》。证据縺更坐实。这说明南薇自始至终是改编《梁祝》第一人，因此根据法律完全能享受应有的著作权。这也是浙江、江苏两大省高院将《梁祝》判归南薇的法律依据。

梁祝故事传说源远流长，各剧种都有。越剧早期也有不少艺人唱过演过。但毕竟没有在文字上定型。所以这些另碎残缺的“证据” 不说明什么问题，也推翻不了《梁祝》由南薇首先改编成功的结论。

但绍兴律师出示的证据究竟有那些内容，出于好奇，一直想找些相关资料看看。最近在家藏书藉中发现一本破旧不堪【大戏考】中，竟发现了些奧秘。

从【大戏考】越剧栏目中，发现了由当时著名唱片公司出版的越剧唱片的全部唱词。有

一、梁山伯访友（高亭）公司出品，支维永唱。一张（双面）；

二、梁山伯十八相送（高亭）公司出品，支维永 陶素莲唱。一张（双面）；

三、祝英台哭灵（胜利）公司出品，支兰芳唱。一张（双面）；

四、十八相送（勝利）公司出品，姚水娟  李艳芳唱。三张（六面）；

五、回十八相送  （大中华）公司出品，徐玉兰唱。一张（双面）；

六、楼台相会 （麗歌）公司出品，赵瑞花 李艳芳唱。三张（六面）；

七、梁山伯回书  （麗歌）公司出品，李艳芳唱。一张（双面）

共计十一张唱片，22面。演唱者有支维永、陶索莲、支兰芳、姚水娟  李艳芳、徐玉兰、赵瑞花。

【大戏考】首尾残缺，仅存残页从23页至652页。所载【雪声】剧目有（大中华）公司出品，由袁雪芬、章丹桂演唱的《香妃》（1943年），以及《絕代绝后》（1945），《月光曲》（1945），《天上人间》（1943），《断肠人》（1942），《古廟冤魂》（1942），《蛮荒之花》（1942），《明月重园夜》（1944），《孝女心》（1943）等，出版时间应是1945年左右。因为《香妃》、《絕代绝后》、《月光曲》、《天上人间》均是南薇早期自编自导作品。而【雪声】演《梁祝哀史》是1945年1月8日，《新梁祝哀史》演出是1945年5月14日，还来不及灌唱片。上述11张唱片所载唱词文词附录于后，一字未漏，供有兴趣者参考。

这些唱词虽未经雕琢，显得有些隨心所欲，非常通俗。但它却忠实地反映了《梁祝》成型过程中存在的状态。从中可以硧切看到，南薇改编前《梁祝》演唱的实际状况，两者之间差距有多大。

支雏永所唱的《梁山伯访友》应该是较早的演出版本。说的是梁山伯去祝家荘造访，在祝府所见所闻，而且作了大篇幅的舖陈和描绘：“左青龙右白虎，阴阳安定，前朱雀后玄武，百鸟喧声。左一边种的是，梧桐大树。右一边垂楊柳，环绕深院。前后楼起得好，琉璃瓦盖。磨光砌一样平，巧工造成。濠河边有吊桥，卍字栏杆。百样花开得好，香气薰人。”；“八字墙砌得好，分为左右。照壁墙画的是，指日高陞。楼屋上盖的是，龙凤玉瓦。瓦簷上画的是，丹凤朝阳。门左右石獅子，好像活的。绿的砖白玉石，舖得匀平。上马石洗石鼓，分为左右。方的方园的园，海马朝阳。黒漆门釘的是，古泡铜钉。大门上画的是张飞将军。天花板弹的是，八仙过海。门灯上写的是，祝姓堂名。”“进了大门朝里走，财神庙堂果然精。上下铺的是磨光砌，雕的是鲤魚跳龙门。一付对联分左右。山伯举目看分明，视之不见求之应，听则无声叩则灵。进了头门到二门，停足呆呆看分明。一副对联门上贴，古人笔法写得精。上一联九天日月开昌运，下联是万国笙歌贺太平。巧笔书成开景緻，门槛钉的古泡钉。燕过重门留好话，鸟呜内宅保安平。堂中一块金字匾，功名另捐理刑厅。过了二堂到穿堂……”

这种罗列式的唱句，在越剧圈里俗称为“赋子” ，是老师傅传授弟子压箱底的万能祕笈。上街流览有“街景赋子”； 观看花灯有“花灯赋子 ”；游览庭院有“庭院赋子” 。在唱“路头戏”时，遇到情景相似之处即可用上。上面这段唱词，造访“祝府”可以唱，放在任何一“府” 也都可以唱。这是老艺人赖以安身立命的不传之祕，不是心腹弟子，绝不会授传。这段唱虽然有点噜里噜囌，文不切题，但从中可以领略到越剧，以及滩簧、花鼓之类小戏初创期时的行里圈内的一个小祕密。

两则“十八相送”，“路头戏” 的痕迹更显露无遗。越剧老艺人有“掼路头” ，相亙较量一说。越剧艺人在学戏时，师傅会教一些押韵常识，以便日后唱“路头戏” 时现编现卖、即兴编唱词。有时演员之间相互不服气，不卖账，争头牌、头肩，就会在演出时“别苗头”，暗较劲。常唱些“险韵”、“窄韵”让演对手戏的演员，接过这些“险韵”“窄韵”往下唱，如对答不下来只有认输，还会招他人蔑视，包银也涨不上来。如越剧的“诗子韵”、“居鱼韵”、“六托韵”、“破罗韵”即是难为对手的常用“法宝”。

从两段“十八相送”唱词看，韵脚用得很凌乱。唱词词不迏意，游离於戏的进程之外，隨意性太大，方言乡音俚俗不堪。有的比喻不伦不类，皆是泥土气实足的大白话。与南薇定型的本子无法类比。

在雪声剧团纪念刊上。《梁祝哀史》和《新梁祝哀史》署名均是注明“袁雪芬重编”。为了求证事实真相，浙江省小百花姚燕倩律师亲自来沪询问了袁雪芬。她是这样说的：“1942年越剧改革之后就演梁祝了，梁祝是经常要演的，所以我们一次次演出，一次次修改的，我们化很多经历修改，改了以后，只有祝英台的《吊孝》中的一篇《祭文》是他写的，其它都是我们的，不要来搞啊，这些人，所以他不敢来见我，一见我非批评他不可。”“我过去和马樟花演，后面是范瑞娟演，范瑞娟是根据我的那个本子演的。”我还真不知道“路头戏”还有“本子”！查了一下袁雪芬所著【袁雪芬自述】一书中“演出剧目表” ，她所演过的剧目，搭配的演员尽收眼底，非常翔实。1942年以后，她从未有过 “梁祝是经常要演的”记录，所以我们“一次次演出，一次次修改的，”更是无据可查。表中也未记述与“马樟花演”《梁祝》的记录。更谈不上“一次次演出，一次次修改” 的神话。查到的记录有两条：1945年1月25日开始演《梁祝哀史》（演二周）；1945年5月14日开始演《新梁祝哀史》（演二周）。两次演出搭档都是范瑞娟。

从【雪声纪念刊】所列唱词修辞看，文人修飾的痕迹已处处可见。那篇“祭文”，更是声情并茂，词藻华丽，写得声泪俱下，肝肠寸断。不可想象，南薇在写下这篇“祭文”时，竟对他根据艺人口述的记录的原词一个字都未润色或改动。他对一些粗俗的唱词，能看得下去吧？（袁雪芬既说有“根据我的那个本子演的” ，还用得着让人口述笔录，岂非多此一举？！）所以林鸥先生在《关于南薇先生的《梁祝哀史》被改编问题》一文中的论点，凡刊有“祭文” 一段的本子均可认定是南薇改编的本子。这个观点，毫无疑义是附合客观创作规律，是确有其道理的！

两种《十八相送》唱段，一前一后，出版的时间有些间隔。支维永和陶素莲， 

唱的比较简单。祝英台一开始唱的是“先生门前一支槐”，还不是“一支梅” 。而且开门见山一下子直接点明了自己的目的企图：“树上百鸟会成双，我与伱哥哥夫妻配。”一点少女们羞涩、靦腆、含蓄、内敛都沒有，完全不合那个时代的情理。接下来连连坦陈自己是女儿之身，说得那么直白，梁山伯竟然一无察觉。所以那种唱法至多是简单交代了一个情节而已。若说祝英台用比喻手法作种种暗示和试探，这也是《十八相送》最大特色和亮点，其中仅出现樵夫砍樵、鲜花牡丹两种粗浅的比喻。

在姚水娟、李艳芳的《十八相送》中，这种比喻就多了：公鹅母鹅、雌猫雄猫、樵夫、牡丹、龙爪花、野草花、鹊桥、白桃、石榴、书獃头、呆头鹅、岸碰船、绣花鞋、观音堂、落庵堂、尼姑嫁和尚、黄泥墩葬死人……艺人想出点子增添了许多，从这些点点滴滴创造，虽然表达得含糊其意，但对进一步改编却起到了难能可贵的启发和借鉴。与【雪声纪念刊】刊豋的《新梁祝哀史》唱段对照，后者所用比喻更有针对性，祝英台托物寄兴、旁敲侧击的对梁山伯的暗比明喻变得生动切题起来，透露出来的即是文人润色后的蛛丝马迹。

南薇改编《梁祝》，最大的优点，就是充分尊重老艺人的点滴创造，滑稽大家杨华生在总结与南薇合作的经验时，也充分肯定了这一点。按写“祭文” 如此华丽的文笔看，他可以将《梁祝》写得像昆曲一样典雅。但他摈弃了自我欣赏、闭门造车的写法，而是充分尊重传统，将草根文学中的“俗” ，推陈出新，蜕化为“雅俗共赏” 的精品。从“八易其稿” 后，发表在【人民文学】全剧剧本来欣赏，体会就更深切。

南薇的创新已显而易见。而且增写了“记得草桥两结拜”和对唱“十相思” 等脍炙人口的经典唱段。这段影像资料至今【土豆网】上仍在传播。虽然上三千度水银灯下表演，对那时的演员来说难免有些拘谨，但50年代【东山越艺社】范傅唱红唱响《梁祝》已然从中可略见一斑。

（生）山伯见妹多喜爱，隨你不肯同床睡。吓，

英台那边来站在，我要那罗裙底下抄进来。

（旦）且慢，此地不是妓院内，梁兄啊，你动手动脚奴不来。

只怕者三兄四嫂走进来，哥哥替奴留一刻。

（生）此话亏他来说出，他说道此地不是妓院内，

动手动脚他不来，果然是无情无义的祝英台！

这样三俗的唱句，理所当然于以摈弃。还有祝英台冷酷无情抢绣鞋等情节……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最后再呼吁一番：江苏、浙江两省高级人民法院的“终审判决”是否有权威性？尤其是浙江省高级法院有一例“中国唱片厂” 侵权案，上诉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发回浙江省高院重审，浙江法院坚持实事求是，维持原判。但有关演出单位，以上海越剧院为抗法领头羊自居，连个署名权都不予恢复。漠视国家法律，高院几番终审判决都成了“一纸空文”！这对国家大法，是嘲弄，还是讽刺？眼皮底下的事，上海市政府应该给个说法！！！

梁山伯访友（高亭）支维永

我山伯到祝莊，站定观看。前来到祝家莊，瑞气腾腾。

左青龙右白虎，阴阳安定，前朱雀后玄武，百鸟喧声。

左一边种的是，梧桐大树。右一边垂楊柳，环绕深院。

前后楼起得好，琉璃瓦盖。磨光砌一样平，巧工造成。

濠河边有吊桥，卍字栏杆。百样花开得好，香气薰人。

怪不得祝贤弟，人前夸口。说他家多豪富，广多金银。

我山伯看不尽，祝家景緻。过吊桥上马头，直到大门。

今日里在此地，世上少有。好有比小张生，误入天台。

八字墙砌得好，分为左右。照壁墙画的是，指日高陞。

楼屋上盖的是，龙凤玉瓦。瓦簷上画的是，丹凤朝阳。

门左右石獅子，好像活的。绿的砖白玉石，誧得匀平。

上马石洗石鼓，分为左右。方的方园的园，海马朝阳。

黒漆门釘的是，古泡铜钉。大门上画的是张飞将军。

天花板弹的是，八仙过海。门灯上写的是，祝姓堂名。

见安童人几个，站立两旁。走向前施一礼，开言便问。

（二段）山伯洋洋前头走，祝老员外后边跟。

进了大门朝里走，财神庙堂果然精。

上下铺的是磨光砌，雕的是鲤魚跳龙门。

一付对联分左右。山伯举目看分明，

视之不见求之应，听则无声叩则灵。

进了头门到二门，停足呆呆看分明。

一副对联门上贴，古人笔法写得精。

上一联九天日月开昌运，下联是万国笙歌贺太平。

巧笔书成开景緻，门槛钉的古泡钉。燕过重门留好话，鸟呜内宅保安平。

堂中一块金字匾，功名另捐理刑厅。过了二堂到穿堂，一见此地笑不停。

水晶天台迴泻水，玉石一块案当心。四缸金魚摆四角，八盆荷花两边分。

墙洞栽的虎儿草，盆儿种的万年青。这边绘的扶桑国，那边画的水晶宫。

左边金鸡张了翼，右边玉兔打一躬。廊下鹦鹉能言语，两旁挂的画眉笼。

梁山伯十八相送（高亭）支维永 陶素莲

（旦）梁兄请。（生）兄弟请。

（旦）先生门前一枝槐，树上百鸟对打对。

（生）愚兄举目抬头看，树上百鸟成双对。

（旦）树上百鸟会成双，我与伱哥哥夫妻配。

（生）呸！兄弟是个聪明人，为何说出蠢话来。

（旦）眼见前边一枝杨，对对斑鸠闹嚷嚷。

（生）愚兄举目抬头看，此枝跳到那枝上。

（旦）雄的正比梁哥哥，雌的可比奴身上。

（生）啊咦。你是堂堂男子汉，为何要学女人腔。

（旦）哥哥呀，出得杭州身上路，前面到了一座山。

（生）出了杭城已到山，山上樵夫把樵担。

（旦）他为何人把樵担，你为何人送下山。

（生）他为儿女把樵砍，我为你兄弟送下山。

（旦）过了一山又一山，前面就到紫金山。

（生）紫金山来紫金山，缺少鲜花共牡丹。

（旦）你要鲜花隨身带，快到我家釆牡丹。

（生）我家鲜花比他好，我不要路上野牡丹。

（旦）一边走来一边话，山下有枝好鲜花。

（生）这枝花名我暁得，名堂就叫水仙花。

（二段）（旦）梁兄吓，待我鲜花埰一朵，送你哥哥带回家。

（生）兄弟呀，我家鲜花样样有，我不爱路上野鲜花。

（旦）你可晓採花之人女千金，我与你哥哥定终生。

（生）贤弟呀，我与你好好男子说女人，你着会青天发热昏。

（旦）哥哥呀，小弟还是男来还是女，还望哥哥分分明。

（生）好好是个男子汉，为何要做女佳人？

（旦）小弟还是男来还是女，还望哥哥来分明。

（生）男子上京去趕考，不是名班串戏文。

（旦）小弟真比女扮男，女扮男装上京城。

（生）呸，女扮男装看不出，莫不是朝中官员瞎眼睛！

（旦）山下有枝小鲜花，问声哥哥啥个花？

（生）这枝花名我晓得，名堂就叫龙爪花。

（旦）龙爪花来龙爪花，我父亲是你丈人家。

（生）啊咦，愚兄妻子还未定，那有丈人在你家。

（旦）你姓梁来我姓祝，我的娘来你岳母。

（生）呸！我与你草桥结拜义兄弟，讨我便宜我要骂。

祝英台哭灵（胜利）支兰芳

啊梁兄呀梁兄！

好事多磨，难締同心之结。良缘夭折，竟然死别生离。

今看你双目不闭，莫不是捨不得红颜之事啊，

我看你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张，莫不是捨不得堂上一对老爹娘。

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张，莫不是捨不得新亲老眷旧同乡。

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张，莫不是捨不得杭州一位老先生。

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张，莫不是捨不得同窗好友情谊长。

梁兄嗳梁兄啊，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张，莫不是还沒有披麻戴孝的新娘？嗳！

也不是这样，也不是那样，莫不是怪小妹忘恩负义沒主张？终身配马不配梁，呀，

一言猜中真凄凉。梁兄果然眼不张，

並非小妹情义浅，实在父母之命难勉強。

今生不能同罗帐，嗳呀梁兄啊，

到来生结草衔环报兄长。嗳呀梁兄啊！

十八相送（勝利）姚水娟  李艳芳

（旦白）梁兄请！（生白）贤弟请！

（旦）先生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

喜鹊満树喳喳叫，上面穿去又穿来。

（生）今日贤弟把家回，门前喜鹊成双对。

梅占喜鹊三声叫，恭喜你一路顺风把家回。

（旦）前面走的祝英台，后面跟的梁山伯，

梁山伯与祝英台，前世姻缘配拢来。

（生）因弟家中有信来，我看看草桥来结拜。

所以送你下山来，为何说出蠢话米？

（旦）前面路上一对鹅，后面公鹅趕婆鹅。

公鹅好比梁兄长，赶到路上成夫妻。

（生）贤弟说话无道理，为什么西比东来东比西。   

我是分别心头痛，贤弟因何反欢喜？

（旦）左边屋上两只猫，前面雌猫回头叫。

雄猫不敢把身近，还不知想得到来想不到？

（生）贤弟说话太可笑，並不是雌猫想雄猫。

春气一转猫身发，雌雄一会产小猫。

（旦）梁兄啊，小弟就是你妻子，他不知哥哥要不要。

与你同床同桌三年正，为何不生下一个好宝宝！

（生）两个男子能生子，不要少年把妻讨。

你今男子比女裙，被人听见要取笑。

（二段）（旦白）梁兄请！

（生）出了杭城到了关，只见樵夫把柴担。

（旦）他为何故把柴担，你为何人送下山？

（生）他为文钱把柴担，我为你贤弟送下山。

（旦）他为妻子把柴担，你为我冤家送下山。

（生）走路只管走路罢，管他担柴不担柴！

（旦）过了一山又一山，前面就到紫金山。

（生）贤弟呀，紫金山上般般有，缺少鲜花共牡丹。

（旦）我比牡丹花一样，哥哥若爱快来攀。

（生）走路只管走路罢，管他牡丹不牡丹！

（旦）啊呀，梁兄今日这样呆，要打动他总是难。

（生）过了一山又一花，前面开的龙爪花。

（旦）龙爪花来龙爪花，我父亲是你丈人家。

（生）愚兄亲事还未定，那有丈人在你家？

（旦）你姓梁来我姓祝，我的娘来你岳母。

（生）呸，贤弟说话讲了谗，讨我便宜我要骂。

（旦）过了一山又一山，这朵名堂什么花？

（生）此花名堂我晓得，花名叫做野草花。

（旦）待我鲜花採一朵，交付你哥哥带回家。

（三段）（生）贤弟呀，好的鲜花我家有，行路不爱野草花。

（旦）採花之人女裙钗，她与你哥哥定终身。

（生）你我堂堂男子汉，不是名娃串戏文。

（旦）我比當初孟丽君，女扮男装做公卿。

（生）呸，女扮男装看不出，朝廷名官瞎眼睛。

（旦）前面到了一洞桥，两面栏杆造得高。

你我上了桥上看，好比牛郎渡鹊桥。

（生）若说牛郎渡鹊桥，她化心血到今朝。

週年一度能相见，五色巧云乐逍遥。

（旦）梁兄若要妻来讨，即速回家发花轿。

快发花轿我家来，我九红打扮上花轿。

（生）你若与我做妻小，害我山伯做孤老。

（旦）啊唷这打动来那打动，梁兄一点不知道。

（生）过了一桥仔细瞧，桥头原有一枝桃。

（旦）青桃绿叶多好看，请你哥哥吃白桃。

（生）好的桃子我家有，行路不吃野白桃。

（旦）这桃子亦不甜宋亦不鲜，梁兄吃着还要讨。

（生）日后到府来讨桃，衹怕贤弟不应招。

（旦）有心留你梁兄吃，好被你一世吃到老。

（生）桃子不是城隍山，愚兄那好吃到老？

（旦）这个桃子无价宝，消渴解闷好味道。

（生）走路只管走路罢，管他白桃不白桃。

（四段）（旦）梁兄啊，前面到了粉墙头，粉墙头上结石榴。

石榴结落十九年，无人买来无人偷。

（生）贤弟说话真利口，不顾脸上的含羞。

无人买来无人偷，愚兄不要烂石榴。

（旦）梁兄啊，但见后面一头牛，一直过去不转头。

此牛可比梁兄长。你读书反变书獃头。

（生）我若獃头你寿头，我做牛来你做狗。

（旦）过了一山又一笆，前面结的大西瓜。

摘个西瓜梁兄吃，好被你欢欢喜喜吃到家。

（生）斗大西瓜我家有，红心黒子赛硃砂。

行路之人不吃瓜，多吃西瓜要发痧。

（旦）经了一河又一河，天风飘下一对鹅。

后面雄鹅喳喳叫，前面雌鹅叫哥哥。

（生）不见二鹅来开口，那有雌鹅叫哥哥？

（旦）后面雄鹅真雄鹅，前面雌鹅扮雄鹅。

（生）孵出蛋来无更改，唧有雌鹅扮雄鹅？

（旦）九斤鹅来八斤半，你哥哥好比呆头鹅。

（生）既然我是呆头鹅，你不要叫我梁哥哥。

不是草桥结拜过，今日把你翻下河！

（旦白）梁兄你去问过先生，不知什么字？

（生白）英台你好。（生）一个好字反面写，山伯那字不认识。

先生骂我呆秀才，才是你英台来所害。

（旦白）噢，这是小弟写错的缘故。（生白）走罢。

（生）拾起一只红绣鞋，问声贤弟那里来？

（旦）刚才姑娘来抬水，见我胆小失下来。

（五段）（生）男人不要女人鞋，招寻姑娘还绣鞋。

（旦）被你梁兄来拾着，必有夫妻好成对

（生）花鞋只有独一只，那有夫妻好相配？

（旦）梁兄你有好运道来，好的姑娘会来配。

（生）噢，今天待我作作呆，一只花鞋坑起来。

（旦）上前梁兄听根原，我问你船碰岸来岸碰船？

（生）自古只有船碰岸，那有岸儿碰渔船。

（旦）我比岸来你比船，嗅，我今日可比岸碰你的船。

（生）若说岸儿来碰船，除非多年的倒砍。

（旦）经了一河有一荘，莊上犬吠闹嘡嘡。

不在后面咬男子，因何前面咬红粧。啊呀梁兄啊！

（生）贤弟不必来惊慌，我打黄犬你过莊。

（生白）唏，好狗不挡路！

（旦）过了一莊又一堂，前面就到观音堂。

（生）观音大士中间坐，金童玉女立两旁。

（旦）金童可比梁兄长，玉女好比我身当。

（生）将人比佛多罪过，日白青天做乱梦。

（旦）日间同把香烟受，夜里不知可同床？

（生）日间同道来修行，夜间一同上天堂。

（旦）日间同道来修行，夜间一定睡一床。

（生）贤弟说话真荒唐，不怕天雷四金刚！

（旦）土地堂来土地堂，噢，未知停尼姑住和尚？

（生）贤弟啊大寺观无人住，愚兄要削发做和尚。

（旦）梁兄削发做和尚，我要削发做尼姑，落蓭堂。

（生）我做和尚要还俗，你做尼姑要嫁郎。

（六段）（旦）梁兄啊，你做和尚要还俗，我做尼姑要嫁你和尚。

（生）阳间乱话由你讲，阴世难见阎罗王。

（旦）眼看四下无人在，来来来梁兄与你来拜堂。

（生）唉！

（旦）前面就到黄泥墩，墩内葬的是谁人？

（生）山伯说道我晓得，墩内葬的是死人。

（旦）你比死人多口气，死人比你胜十分！

（生）你那个古人不好比，为何比我是死人？

（旦白）噢。梁兄不要生气，小弟与你噜皂噜皂的。

（生）唉，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就送你到长亭去吧。

（旦）梁兄啊，三载之前出来，我问你家中可有联姻配。

（生）愚兄自从杭州来，家中没有妻子配。

（旦）梁兄没有订朱陈，，小弟与你来做媒。

（生）你说与我做大媒，千金小姐那一位？

（旦）若问小姐那一个，就是我家小九妹。

（生）小几岁？她的相貌美不美？

（旦）我与她同庚同月同日同时辰，同一个日子生下来。

相貌与我一般样，好一似同块印板印出来。

（生）贤弟说出此话来，难道你们双胞胎？

（旦）哦，梁兄此话说得对，一些不错双胞胎。

（生）妙呀，九妹相貌这样美，愚兄想想也喜爱。

你家中还有伯父母，不知九妹对不对？

（旦）父母跟前我担代，梁兄只管应允来。

（生）今日与你来分开，何日你家会九妹？

（旦）我有日子来交代，

叫你一七二八三六四九我家来，梁兄若然来迟了，别人说去。

不可也来怪英台。

回十八相送  （大中华）徐玉兰

子建带路。

她说道先生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

喜鹊満树喳喳叫，十指攀身你攀梅。

我说道今日贤弟把家回，门前喜鹊成双对。

梅占喜鹊三声叫，恭喜你一路顺风把家回。

她说道你冘前面一对鹅，为何母鹅趕公鹅。

公鹅好比梁兄长，赶到路上成夫妻。

我说道贤弟说话太无道，为什么西比东来东比西。   

我本是分别心头痛，贤弟因何反要假欢喜？

她说道，祇见屋上两只猫，何是雌猫赶雄猫。

雄猫不敢把身近，还不知想得到来想不到？

我说道贤弟说话真可笑，並不是雌猫想雄猫。

春气一转猫性发，雌雄亦会产小猫。

她说道小弟想做你妻子，未知你梁兄要不要。

与你同床三年正，为何不生个小宝宝！

我说道两个男子能生子，何用做亲把妻讨。

你本是堂堂男子不必多讲，旁人听见要恥笑。

她说道出了杭城到了关，那关上樵夫把柴担。

他为何人把柴担，你为那个送下山？

（二段）我说道他为文钱把柴担，樵夫担柴度日难，

农家耕种都辛苦，我为你贤弟送下山。

她说道过了一山又一山，不觉来到紫金山。

我说道紫金山上般般有，缺少鲜花共牡丹。

她说道哥哥若爱牡丹花，与我一同转回家。

我的牡丹你来採，我父是你丈人家。

我说道为兄亲事还未成，那有丈人在你家？

你明明前来恥笑我讨我便宜是王八。

她说道左边篱儿一枝树，梅树开花都结子。

见花不採是烈汉，哥哥不要后悔迟。

我说道为兄本是读书子，你不言来两不知。

本有鲜花眼前在，见花不採是真君子。

她说道过了一山又一棚，棚棚内旁结西瓜。

一个西瓜梁兄吃，请你哥哥吃到家。

我说道此地虽然有西瓜，黄籐绿叶紫籐挂。

斗大西瓜我家有，红心黒子赛硃砂。

行路之人不吃瓜，多吃西瓜要发痧。

她说道过了一棚又一棚，棚上开起野草花。

採个鲜花梁兄带，送给你欢欢喜喜带回家。

我说道贤弟不必来噜囌，好的鲜花在我家。

野花路里有处採，为兄从不爱野草花。

（旦）梁哥哥请来见礼。（生）贤妹请坐。（旦）同坐。请问梁哥哥到来何事？（生）到来非别，要讨一个喜讯回去。（旦）讨那一个喜讯？

（生唱）贤妹啊那日送你下山来，二人凉亭来坐在。

你说道家中还有小九妹，你贤弟代我来做媒。

许与山伯堂来拜，愚兄为你家小九妹，

特到祝家荘上来。快快叫出小九妹，

与我山伯会一会，讨一个喜讯把家回。

（旦唱）是吓，闻听梁兄说出来，专专为的小九妹，

故此往到祝家来，叫我何言好回对。有了！

梁兄啊，家中没有小九妹，分明就是我祝英台。

（生）妙吓！山伯听说心花开，九妹就是祝英台。

梁山伯与祝英台，前世的姻缘拆不开。

（旦）他说道姻缘不拆开，那晓早早两离开。

倘若与兄说真话，只怕急死见阎鬼。

日后终要来明白，我还不是与同梁哥哥说出来。

（二段）

（旦）梁哥哥不好了。（生）贤妹为何？（旦）想我终身许配了。（生）许配哪一家？（旦）许配太守之子马文才为室。

（生）啊哟！

（唱）听此言来顿然呆，贤妹的终身许文才！（白）英台你好？

（唱）与你凉亭来坐在，你亲口如何来许配。

回家不该心来改，你的终身许文才。

我问你还是跟与马文才，还是娶到我家内。

（旦）想我跟你梁山伯，奴家早早答应你梁山伯呀！

（生）好吓，既然早已山伯，与你何必楼上在。

厅堂去见老年伯，马家的亲事可以退！

（旦）爹爹作主难更改，马家亲事退不来。

（生）英台呀，虽然你终身许文才，

马家不抬我不抬，马家要抬我要抬，

两顶花轿崭齐来，厅堂上面摆起来。

家中祗有一英台，还不知去到马家内，

还是跟与我山伯，叫你你家父亲分分开。

（三段）

（旦）梁兄啊，想马家要抬是官抬，我梁哥哥娶妻要坍台。

（生）山伯如何会私抬，请你英台说明白。

（旦）梁兄啊，想马家也有聘来也有媒，

当官实婆来做媒。千疋罗缎发进来，

故此要抬是官抬。你梁哥哥没有聘来没有媒，故此娶妻是私抬。

（生）英台呀，英台你且听明白，杭州师母为大媒。

为聘之物花绣鞋，拿出来你去看明白。

（旦）呀，怨声师母少肚才，为何那此番与他说出来。

我如今如何哄得花绣鞋，低下头来想明白。

梁哥哥你来看，三兄四嫂走进来。

（生）在哪里？（旦）在哪里，在这里了。

（旦）英台鞋子夺过来，难为哥哥带回来。

（生）英台呀，夺了一只又一只，二个大媒请出来。

（旦）拿来！

（生）没有这等嚎噪。

（旦）吓。二只花鞋从何来，梁哥哥与奴说明白。

（生）沙滩拾起红绣鞋，

我要此物丢把开。你说道花鞋成对夫妻配。

今日有了花鞋在，难道夫妻不能配。

（四段）

（旦）梁兄啊，拾来花鞋没中用，你与鞋子堂去拜。

（生）啊吓，夫妻不能来相配，我要你花鞋落棺材。

（旦）礼物嫌轻意义重，梁哥哥何必多见怪。

（生）苦吓。英台许与马文才，今日到来也枉为。

（生白）我要回家去了。

（旦白）且慢。回家做些什么。

（生）回家去禀老年伯，三张状纸告起来。

（旦）啊哟梁兄啊，你头名告着那一位，梁哥哥与奴说明白。

（生）英台洗耳听明白，就告你父祝员外。

（旦）我爹爹好好在家内，还不知犯了那条罪？

（生）欺贫爱富理不该，这张状纸准得来。

（旦）你二张状纸告那个，快把与我说明白。

（生）二张非告那一位，就告前村马文才。

（旦）文才是一个读书子，他今犯了什么罪来

（生）他倚托父势理不该，強霸我妻难道没有罪？

（旦）三张状纸告那个，还不如真情说出来。

（生）三状非告那一位，就是你无情无义的祝英台！

（五段）

（旦）梁兄我要问你啊！三张状纸告奴身，英台犯了那贓罪？

（生）你且听呀。你凉亭亲口来许配，既然没有小九妹，

分明就是你英台，应当与我夫妻配。

（旦）梁兄啊奴有日子来交代，叫你一七二八三六四九我家来。

（生）你有日子来约出，害得我算死算活算不来。

（旦）梁兄哬，一二三四去下来，一个月份来分开。

这样日子排勿来，真真骂你呆秀才。

（生）既然你是女裙钗，何不得早点与我说出来。

（旦）前番出门三嫂嫂，他说我男子读书为功名，女人读书为情人。

说奴杭州读书三年到，必定外甥抱回来。

倘若与兄说真话，你那肯放奴转回家？

（生）今日到来我枉为，那边还有牙床在。

贤妹呀，山伯不能怪裙钗，与我牙床去私会会。

（六段）

（旦）梁兄啊，杭州读书有三载，官鹽好买你不买。此番身在奴楼台。

官鹽当作私鹽买。那好豋床会格会。

（生）山伯见妹多喜爱，隨你不肯同床睡。吓，

英台那边来站在，我要那罗裙底下抄进来。

（旦）且慢，此地不是妓院内，梁兄啊，你动手动脚奴不来。

只怕者三兄四嫂走进来，哥哥替奴留一刻。

（生）此话亏他来说出，他说道此地不是妓院内，

动手动脚他不来，果然是无情无义的祝英台！啊唷外。

（旦）啊哟不好了。见了一个梁兄长，口吐鲜红楼上在。

梁兄吓，哥哥此地等格等，奴叫仁心上楼门。

整顿银子三百两，交代你梁哥哥转家乡。

（生）你我姻缘两拆开，不要你银子买棺材。

（旦）梁兄吓，本荘有个钱员外，一女容貌不推为。

奴爹爹代你媒去做，许配你哥哥梁山伯。

（生）九天仙女我不爱，单爱你贤妹祝英台。

（旦）难煞我来难煞哉，他说道九天仙女做媒都不爱，定然要我女裙钗。

梁山伯回书  （麗歌）李艳芳

（白）想起日前承送贤弟在此路中，有多少言语挑动与我，好叫小生怅怅人也！

（唱）她说道先生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成双对。

我说道梅占三春鹊儿叫，恭喜贤弟把家回。

他说道草丛之中一对鸡，在后雌鸡赶雄鸡。

雄鸡尤比梁兄长，送到路上成鸳鸯。

我说道贤弟说话无道理，东比东耒西比西。

我是相送不愿意，贤弟反要假欢喜。

她说道左边屋上两只猫，在后雌猫叫雄猫。

雄猫不敢把身近，还不知想得到想勿到？

我说道贤弟说话真可笑，並不知雌猫想雄猫。

春气一转猫身发，雌雄一合生小猫。

（二段）

他说道看见后面一头牛，一直过去不转头。

此牛真比梁兄长。你读书反变书獃头。

我说道贤弟说话太讲错，说我獃来比我牛。

我是獃头你寿头，我做牛来你做狗。

他说道看见前面一石桥，两边栏杆工程高。

与我同到桥上看，真可比牛郎渡鹊桥。

我说道若说牛郎渡鹊桥，费化心血到今朝。

週年一度能相见，五色巧云乐逍遥。

他说道哥哥若要把妻讨，速回家中发花轿。

几日花轿我家到，九红打扮上綵轿。

我说道，今说把我做妻小，要害我一世做孤老。

他说道小弟来年产一子，我问你哥哥要不要？

我说道不必问我要不要，我看你今生今世想不到。